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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7章:樊城阿奴

白缨夙轻笑一声合上信件,摸了摸越发凸显的小腹隆起处,声音轻绵入骨:“易先生觉得我该不该回信。”

车外的易水寒紧抿着嘴角,收敛眸子:“属下曾听闻东野毕架马故事,颜回曰:鸟穷则啄,兽穷则攫,人穷则诈,马穷则佚,自古及今,未有穷其下而能无危者也。东野毕虽然很有一套御马的技术,但对马却无体谅之心,一味穷马力而奔波,忠马不堪忍受而奔逃。”

“易先生是在告诫我了。”里边声音带着莫名笑意。

易水寒摇头,拱手道:“不敢,王爷性情王妃该比属下更明白。”

白缨夙自然明白那个霸道男人,他不会和东野毕的马一样逃离,强势桀骜的战马被忽视太久只反过来成为驾人的马,在羽翼为完全展开之前白缨夙不能过犹不及,让优势物极必反。

“既然易先生如此说,就亲自给你主人送封信吧。”

易水寒一愣,随之哭笑不得,这么快过犹不及的后果落到他身上了。他要是抛弃保护并看着王妃的任务跑回去传信,王爷会不会一见他面就给他一枪,让他透心凉心飞扬。

“呵,和那朵毒花玩心眼,真是老寿星吃砒霜,活腻了吧。”另一辆相距不远的马车里唐染嗤笑,萧依依闷笑。

白缨夙决定的事从没有不兑现的,白缨夙既说了这句话就表示不仅易水寒自己,就是他的其他属下也不能留,易水寒揣着一封单薄书信带着全部属下先白缨夙一步回龙渊传信,一路忐忑着如何和暴躁的王爷解释。

“你赶走他,是因为这个?”萧依依指着她越发凸显不能掩饰的肚子:“可王爷来了怎么办,还不是会被发现。”

“我说要和他见面了吗。”白缨夙抚摸着小腹,悠悠低笑着。现在还不是时候,如果他知道孩子的存在,便是知晓她讨厌现在的他也会破釜沉舟将她拉回身边:“我的孩子,你会理解我的,对吗?”

“可……”萧依依刚想说什么被唐染轻轻拉扯了下,扭过头看见身侧唐染对着她左右转动眼珠子,萧依依又看了眼喜怒难辨的白缨夙按耐下了劝道。再启程时,萧依依爬进马车就质问唐染:“你为什么阻拦我说话,你知不知道她的上一个孩子就是因为她现在的自以为是才…没有的,唐染郡主,我知道因为宁王你还有些怨恨她无情,可不改拿一个小生命说事。”

“这个孩子我比你关注的早,一开始还是我诊脉发现他的存在的,我怎么会不在意他的出生。”唐染翻了个白眼,好脾气地解释:“白缨夙什么性格你还不清楚吗,她认定的事八头牛都拉不回来,连龙棨赜都制不住她,我们的话她会听吗。不过你也放心,她虽自我却谨慎,有上一次的教训她对这个孩子小心的很。”

萧依依被说动:“可也不能任着她胡来,孩子需要一个健全的家,不说其他,王爷就不可能永远不知道吧,那时候怎么办。”

唐染负手靠着车壁,很光棍地打了个哈欠:“你能想到的她能想不到吗,她心里主意正着那,脑回路和正常人不一样的想要她有所软化必须让她知道痛,你敢吗。”

萧依依哑然,说说罢了,谁敢啊。

回程,白缨夙并未从望城经过,走了另一条路。途中经过名曰:樊江的小县城,白缨夙五月有余的身子连续行路颇为吃力,一行人包了一家客栈整个后院打算在樊江打算歇整两日。樊江县是个小地方,以纺织为名,故而家家都有小型蚕室,都能看到纺车和放干的彩色布料,身处其中有种被五彩世界包围的感觉,家家户户隔着低围墙一边挂布一边闲聊家长里短,疲惫的身心也会被洗涤,便是白缨夙也会推开窗口旁观这份安怡。

近来妇人们的话题大多都在这一行出手阔绰的人身上,指指点点地目光总会落在客栈后院,性子活泼的两位医者耳聪目明经常躲在墙角偷听某个妇女的窃窃私语然后偷笑。比如听到有人说里边那位夫人很神秘总是遮着面,和那个侍卫好像总是不分开,是不是有私情。比如有人怀疑是不是私奔。还有人脑洞大开,说那根本不是侍卫,没看其他下人对他那么恭敬吗,很可能是一对女子入赘的丈夫。

两位女医者表示,不能说,听旁人说也是尽兴的。听着听着,女人们的话题有些偏了,两位女孩听着都皱眉。

“……阿奴那丫头真是命苦,摊上了那个禽兽父亲,一辈子算是毁了。”

“有什么办法,她娘是个只在乎丈夫儿子的,哪里在意一个赔钱货,要我说余其这么被糟蹋着,还不如送出去还能卖点钱。”

“别说了,那畜生可是保长,别让他家人听见了。”

“听见了就听见了,连自己闺女都糟蹋的人,早晚下地狱。”

等妇女们成群结队离开,两个神医从墙角站起身,尴尬地对上一张安静的脸,通过那群妇女的话两人知晓她们口中的阿奴就是对面院子里站着的姑娘。阿奴确实有几分姿色,十八九左右,长长的两个大辫子垂在胸前,文静的脸上安然若素,目光从二人身上错过,不落痕迹的转过身抱着一簸箕蚕宝宝走进屋里。

萧依依默默和唐染对视一眼,指着自己的鼻子奇怪的说:“为什么我有种……我才是被说闲话那个。”

“恩,她却是比我坦然,或者说麻木。”唐染耸耸肩,同样听人家闲话被抓包很不自在。

她们无聊到每天都会将听到的八卦说给白缨夙听,期以看到罂主发生变化的浅笑,可惜都失败了。萧依依没想到唐染会把阿奴的事今天也说了,立马挑起身起身逃走:“我还有药没配好,先去看看。”

萧依依临走给了唐染一个自求多福的眼色,唐染不知自己说错了什么,却见一旁服侍的颂言也变了脸色,悄然打量了下坐着的主子,唐染觉得自己好像碰到什么禁区了。白缨夙便有一个同样禽兽不如地亲生父亲,命比阿奴好了许多。却不知当年白缨夙盖着龙棨赜的衣服被抱进棨亲王府,随后龙棨赜便将白石匠关进刑法司折磨,知道当初真相还活着的人不足五个,便是洑伶洑扬易水寒都是不清楚的,偏偏白缨夙身边还留着两个。

“你对那姑娘好奇?”娇软入骨的声音带着不明深意,唐染感觉到某人现在心情不算美妙,连忙摇头:“看个热闹,绝无想法。”

流言诚可贵,热闹价更高,若为生命故,二者皆可抛。

“看来你最近还是太闲了,吞阳丹用完了,你接触过,去研究一下吧。”白缨夙虽不再介意从前那点子事,可也不喜欢再想起,遇上唐染受到了迁怒。

唐染默默起身,此时在白影寞的杀气再涌中不敢讨价还价,走出门仰望着明媚天空,她对天长啸:“天啊,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这辈子你要派了这么个折磨我的人~”

屋里的白缨夙听到面无异色,继续对着兵书专研默画出的阵法。白影寞闭着眼守护,颂言林慧娘微微一笑。外边小屋,萧依依捂着嘴不让自己笑出声。而对面小院里,坐在灶台前烧火的阿奴睫毛在火光中煽动,屋里传出小孩的哭声和妇人哄孩子的柔声,阿奴安静地做在灶台前拿着烧火棍在地上刻画着看不懂的图案,若是白缨夙在一定会发现那些是一些基础阵法。

“我回来了,怎么没人迎接我。”醉醺醺的男声从外边传进来,随之一具摇摇晃晃的身体扶着墙走进来,里边快步走出露出老态的胖妇人搀扶住男人,担忧的问:“有去那喝了,是不是很难受。”

“丑女人滚开,让阿奴服侍我。”男人厌恶地退开妇人,径直走到灶台前将阿奴拽起来亲了一下:“阿奴,想没想爹啊。”

“发什么呆,还不扶你爹进去躺着。”里边传出小孩哭声,妇人骂了阿奴一句连忙跑进屋里哄儿子。阿奴麻木地扶着男人进屋将他放到在炕上,正要起身被男人大力一拽跌倒在炕上,随后被一具满是酒气的男人身体压住,蛮力撕扯衣服。妇人坐在另一边抱着哭闹的孩子,见此骂了一声,抱着孩子躲出里屋,不多时里边便传出男人兴奋地低吼。

夜深了,妇人带着小儿子在另一边睡熟了,男人光着身子在酒气下睡得打呼噜,阿奴坐起身捞起一旁散落的衣物穿好踏着黑夜走出屋子。院子里很宁静,只有家家户户的蚕叫声,阿奴悄声打开大门绕到客栈后院矮墙下算手按在墙头一撑,身体翻过矮墙刚刚落定,脖子上就多出一把冷剑:“何人”

“放开,主子要见她。”闻言,一个干练女子走了过来。脖子上的剑收回,阿奴转过头看清人,阿奴见过这个女人,一直跟在那个神秘主子身边的。

“走吧。”干练女人并不多话,带着阿奴走进最好的上房。(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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