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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 历史在偶然间

我有点想念常占美了。

这家伙真沉得住气啊。

自从“宋熙宁”惹出那场乱子后,他一封绝交文章把我俩十年的友谊划上了不完美的句号。

其实,说实话吧,我心里早就原谅他了,甚至可以说,我从一开始就不怎么忌恨他,我的过错在于耳根子软,上了几个跟他一样想出名的家伙怂恿的当,又自信文笔好,写了那篇反驳他的文章,恰好遇上了一帮看热闹不怕事儿大的记者和编辑,刊登的刊登,采访的采访,就把事情搞大了。那之后,《西京日报》又陆续刊登了几篇专家的文章,澄清那三个字不过是一位陵园工人在闲极无聊时,自己乱画着玩的,至于为什么偏偏要画“宋熙宁”,却没有进一步说明,我想除了那位手闲没事干的工人,没人知道。这恰恰是我们专家的特点,遇上什么事,开头都会站出来指手画脚,说三道四,真正需要他们答疑解惑的时候,一个个都当了缩头乌龟。比如我们的吴主任,就苦于上了一位经济专家的当,十几万勤苦钱投进股市里,被套得牢牢实实,现在望眼欲穿,望穿秋水,等着专家们来教给他解套的办法,从我上高中那会儿等到了现在,三四个年头过去了,就是不见专家的踪影。

好在我和常占美的事不像吴主任那么悲壮,我受了点心灵的创伤,常占美却借此出了名,好坏参半,听说他现在都是历史系重点培养的后起之秀。真是造化弄人啊,连常占美都是后起之秀了,我不应该再小看他为难他,真没地方讲理了!

所以,我决定去找他,即便不向他道歉,起码应该和解了,还做好朋友吧。至于他原谅不原谅我,那是他的事。

跑历史系教室宿舍找了一圈,不见人,回来时却在他们公寓楼门口碰见他了。我有点低估了这位仁兄的胸怀气度,这家伙看见我,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怂样,站那里,先一阵子“嘿嘿嘿”的傻笑,然后拉起我就要往他们宿走,一个劲的说要向他的室友们隆重的推介我。他夸张的说:“早就向他们吹嘘过你了,他们几个羡慕的不行,几次催我请你到我们宿舍坐坐,要向你请教学习历史的经验。”他说话时,没有一丝尴尬和难为情。

成功人士是不是都脸皮子厚?

我笑骂一句:“脸皮比西京城墙还厚。”

我不想去他们宿舍,便说这天气晴朗朗的,出去走走吧。他说:“也行,你稍等片刻,我去叫上女朋友。她这几天老嚷嚷着要买裙子,我一直没空,今天闲了,正好咱们三个出去转小寨,顺道替她买了吧,省得一天到晚吵人烦人。”

我无奈的笑着摇头,乒乓球案子上坐下等,他飞跑去了。

我点起一支烟,看楼前花园里,一对对男女,勾肩搭背,窃窃私语,卿卿我我,好不亲热。一支烟还没吸完,常占美领着一个女孩子跑过出来,我瞥了一眼,就知道不是游秦始皇陵的那一个,那一个他给买衣服时还借我的钱了,钱没还,人却换了一个,又买衣服?暗想常占美这家伙真舍得给女人花钱。尹子奇说过,给女人花钱的男人没出息,有出息的男人花女人的钱。这两个家伙有一拼,不知道谁对谁错,由他们去吧,反正花的不是我的钱。齐树柏和杨思宇骂我是花心大萝卜,那是他们不熟悉常占美,我跟常占美比起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我后悔没拉上他们当中一个人来,那样他们以后就再不会说我坏话了。

那女孩子站常占美身边,一副羞怯模样,看我时不敢张大眼睛大胆的看,而是低头悄悄的瞄,看见我注意她时立即脸色绯红。去年那个高高胖胖的,高鼻梁大眼睛,今年这个瘦瘦小小的,眼睛也小了点,鼻子还凑合,只那一头长发好看,我想常占美他娘的不挑口味,只要是个女人他都想尝一口,说到艳福,他如果是第二,估计没人敢称第一。呵呵,至少这个学校里应该如此。我忽然想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常占美还是处男吗?要是他生活在古代,比得上西门庆未央生了。杜胜友教我一招用眼光验证女孩子是否是处女的方法,可惜没教我验证男人的方法。

常占美介绍说:“我女朋友,漂亮吧?也是咸阳人,叫姜玲玲。我可是按照你那个付捷的标准找的。玲玲,叫寒雨哥,他才是发现兵马俑那三个字的人,我是沾了他的光了。不过这没什么,我和寒雨是从小尿尿活泥巴玩的好朋友,谁沾谁的光都一样。”

姜玲玲未开言来脸先一红,我听说,看男人脸红的女人,那方面厉害。这个姜玲玲,她什么意思?哈哈,我想笑,我便大声笑了几声,姜玲玲的脸更红了,嘴巴张了张,却没叫出声。我说道:“不想叫哥就叫程寒雨吧,我可叫你玲玲妹子了。哈哈,他娘的,常占美,你艳福不浅啊,那一个……”

“咱们快点走吧。”常占美突然打断我的话。

我就知道这家伙这次是真心了,不像以往,会当着女朋友的面大吹大擂自己的情史,就像一头炫耀的雄狮。我跟着他俩走,姜玲玲挽着常占美的胳膊走我前面,这种事儿她倒大方的很。我听见她小声的问常占美:“程寒雨说那话什么意思?你干嘛要打断他的话,是不是你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瞒着我?”常占美回头朝我呲牙咧嘴一笑,伸手揽住姜玲玲的细腰,那腰他两只手能掬起来。她的头刚够到常占美的咯吱窝,我担心他们俩干那事不协调。就听见常占美嘻嘻哈哈说道:“这是哪里话,他就是个话唠,爱说笑,我怕他说起来没玩没了,耽搁给你买裙子。明天晚上系里面办晚会,我要你穿得漂漂亮亮的去参加,好歹我现在是个有名望的人,你是我女朋友,不能太寒酸了。不过我可提醒你,不准你跟别的男生眉来眼去的,我知道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姜玲玲“咯咯”笑,全身上下全是风骚,屁股扭得像陀螺,听她说道:“谁眉来眼去的?你更不准和那个谁藕断丝连的,我看见了决不轻饶。”说着话,常占美胳膊上掐了一把,她那细胳膊小手的,估计掐不疼,跟我家付捷比较起来相差太远了。

一时到了小寨,我本来没什么事,只是想跟常占美聊聊天,消除一下误会,沟通一下感情,这一路尽看他跟那个姜玲玲打情骂俏了,我根本插不上嘴。进了一家服装专卖店,常占美极尽肉麻的为姜玲玲挑衣服选裙子,一件件选来试去,穿起来看,换来换去,折腾了一个小时还没选中一件,这个姜玲玲够臭美的,她想把这里所有的衣服试个遍吗?“mygod,上帝呀,妈妈呀,你是干什么吃的,看看你的子民,他们都在干些什么呀!”我心中咒骂了上千遍。姜玲玲终于选中了一件衣服,又开始挑选裙子,我不便在跟前瞅着,便市场里乱转,就想起既然来了,何不也给付捷买一件。可惜啊,我对买衣服一窍不通,自己的衣服尚且不会买,何况女孩子的衣服。不过,智商又一次帮我战胜了困难,我找来一位漂亮的导购小姐帮忙,她跟付捷个头胖瘦差不多,只是眼睛小了点,不过没关系,我是买衣服,又不是挑选女朋友。眨眼工夫,她就建议了好几个款式,叫她穿起来试试,看效果如何。于是买了一件白色裙子,加一件苏黄色坎肩。那导购小姐穿起来很好看,她也是长发,抖落开来,齐腰荡漾,配上洁白的裙子,越发显得丰韵楚楚,我知道付捷穿起来一定会更靓丽,更灿烂。叫那姑娘打包装起来。一转身,心里怎么总无法踏实下来,忐忑不安,感觉有一双眼睛,幽怨的哀伤的看着我,索性转回去,又看了一件橘黄色的,按照李臻的身高体形买了。本来还想给付捷买一双白色凉鞋的,带的钱不够了,想问常占美借,却已看不见人影了,凉鞋只得等下次了。

提着包出了商场,外面天气热,找了个啤酒摊,要了一罐酸nai子喝,慢慢等吧。

回到学校已经是开饭时间了。

我是一个人回来的,没跟常占美和那个小小的老是微笑的姜玲玲一起回。从小寨商场出来,他们两个又去了骡马市场。姜玲玲嫌小寨这边的衣服贵,她说骡马市场那边的会便宜点,看不出她会过日子呢。但我累了,不想去了,说要去你们俩去,我不当电灯泡。常占美有点为难,看看我再看看姜玲玲,嬉皮赖脸的笑,我笑着说谈恋爱嘛,不就是锻炼男人的耐性吗?去吧。姜玲玲这次倒大方,甜甜的叫了一声“寒雨哥”,转过身去批评起常占美:“好好学学寒雨哥,看人家,一个人跑出来给女朋友买衣服,哪像你,我陪着都推三阻四的,一点诚心都没有。”

常占美换了一副笑脸,贱兮兮说道:“去,没说不去。”

回到学校,我先回宿舍,把那件橘黄色裙子收起来,再拿上白色的那件去找付捷。我不想上女生楼,原因嘛,付捷知道的,是她不想让我进她们宿舍。果然,看见了裙子,付捷的脸笑成了一朵花,提起裙子就在身上比划,长短正合适,她笑着说我的眼光毒,能看出女人身体的尺寸。眨眼间,她变了脸喊道:“老实坦白,跟谁去的?看裙角这一块印迹,一定是哪个女的试过的,快说。”她举起手,眼睛亮兮兮瞪着我。我知道只要一句话不合适,她就要在我身上练九阴白骨爪,不是胳膊就是大腿。

“去问常占美嘛,跟他去的。这裙子是导购小姐试穿过的,怕尺寸不合适嘛,你借给我十个胆我也不敢跟别的女生出去逛商场。”我赶紧解释,看她放下手,这才一颗心落了地。

“这还差不多,等着,我去拿钱包,晚上请你吃大餐。”

吃过饭,我本想去教室学习,却头疼起来,大概下午转的时间长了,天气热,中暑了吧。打发付捷去了,我回了宿舍。

回到宿舍时,尹子奇正趴在桌子上审阅稿件,为他的《雁塔清风明月杂刊》呕心沥血。齐树柏不在宿舍,奇怪的是今晚杨思宇没出去,他坐床边聚精会神的弹吉他,尹子奇央求他消停一会儿,已央求得嗓子有点沙哑了,只差磕头作揖,“好思宇,好兄弟,等我审完这几篇稿子,你再弹吧,我这几篇稿子,明天必须交到印刷厂的。”杨思宇装作听不见,仍在那儿“嘣嚓嘣嚓”的弹,尹子奇只好找来餐巾纸,揉成团塞进耳朵里,我到他身边他还不知道。杨思宇瞥一眼我,指着桌面说:“有你一封信。”

我扫了一眼信封,不用看内容,只需看一眼封皮上的字迹,就知道是紫嫣来的信。我洗了脸,喝了一大杯凉白开,然后才躺床上看信,有点累了,脑袋晕晕乎乎的,这一天没割麦子没挑水,尽走了路,就把人累得腰酸腿疼,懒散不锻炼危害身体呀。

紫嫣的信写得潦草不堪,一笔字像蚂蚁爬。我佩服她怎么学习的,连写封信都写得读起来费劲,是老师水平差,还是她太笨?不过,我早习惯了,半读半猜也能知道个八九不离十。这封信说了两件事,一件是家里老小都好。二叔的儿子今年参加高考,“他那水平肯定考不上,二叔已经找过咱家老爷子了,想在县城里替儿子找份工作,娘还记恨陈年老账,不准咱家老爷子帮他。”第二件是好消息,“听咱家老爷子吹牛,他好像要升官了,不是县长就是县政协主席。我跟娘讨论过了,最好是县长,权力大呀,可老爷子偏偏说最好是政协主席,工作轻松些,少操心。你一定要跟老娘和我站在一条战线上,劝老爷子当县长。”

哈哈,真是个疯丫头!她以为当县长当政协主席是她和母亲说了算的?但总归是好事,父亲终于多年的媳妇熬成婆了,估计跟他不对眼的那个县委书记调走了。想想吧,一个农民的儿子居然当上了县长,除了自己的命运外,还应该有其他的因素,比如上级领导重视关心,下级干部抬轿子,一样都不能少的。

我想给父亲写封信,祝贺一下,才下床,看那桌上尹子奇的东西摆得到处都是,他还在那儿殚思竭虑,辛苦耕耘,不便打扰,想想又回到床上,还是等等吧,等父亲升官了再写不迟。

“什么事?”杨思宇一边弹吉他,一边注意到我躺下了起来,起来了又躺下,忍不住问道。

我懒得理他,猛然想起有件事必须他帮忙去办,还有,估计明天付捷会问起我收到信的事,便把紫嫣的信丢给杨思宇,他一目十行,很快就看完了,吉他“嘣嚓嘣嚓”声中说了句:“祝贺!请客。”他娘的,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老子欠你的?

我从皮箱里拿出一个塑料袋,招手叫杨思宇出门,在楼道里交代他:“悄悄的叫秦若琪交给李臻,千万不能叫别人知道。”这个“别人”是谁,杨思宇跟我都心知肚明,不用赘述。

十点多时,齐树柏回来了,一头一脸一身,全是尘土,活像刚从砖瓦厂出来的民工。进了宿舍,齐树柏不分场合不分时间的站地下拍打起衣服上的灰尘,宿舍里顿时尘土飞扬,呛得人难受。尹子奇再忍不住,火冒三丈,钢笔“啪”一声摔出去,先摔到地上,又溅起来,巧巧向我床上飞来,巧巧我正坐在床上,不及躲闪,那钢笔就擦着眼睛过去,碰到墙上,落到我的床上,看那床单,已被墨水染出一朵墨色的牡丹花。我的脸上火辣辣疼,伸手一摸,看手上时,艳艳的一朵红,我的鬓角被钢笔划破了。我急忙下床跑到水房里用凉水冲洗,一时血流个不住,水池一片血色。杨思宇过来看一眼,便失声大呼小叫的回去找来一团棉花,一面替我擦着血,一面喊叫齐树柏和尹子奇:“你们两个还不赶快过来,班长见红了,还不快点陪班长去医务室看大夫,看你们两个干的好事,班长万一破了相,有你们俩好看的。”齐树柏就急急忙忙跑过来,一边说着“对不起”,一边就要拉我去医务室,尹子奇也不尴不尬跟在齐树柏屁股后面进了水房。血慢慢止住了,我回到宿舍,拿起镜子照,不免大吃一惊,那血口子就在眼角旁边,越想越怕,我可不想失明的。心头顿时无名火起,“啪”一下摔了镜子,冲着尹子奇就要发火,齐树柏忙横在我和尹子奇中间,一个劲道歉,说都是他不好,才惹出事端。尹子奇面色青黄不定,也连连道歉。杨思宇也说:“班长,既然伤的不重,就原谅了他们吧。”一时无话,发火不是,不发火心头恨难消,便换了一件衣服,就要出门,准备去一趟医务室,做一下消炎包扎,免得感染。方气恨恨走,齐树柏皮笑肉不笑拉住我,说道:“班长,我有一件重大新闻要告诉你,你听完了再去不迟。”

我只好回来坐下,尹子奇已主动替我泡了一杯茶,一脸讨好的端到面前,我就忍不住笑了一声,骂道:“都是些癞皮狗。”大家就都笑了。齐树柏脱了衣服,端起脸盆去水房洗澡,临走时叫我一定等他回来。遇到这样的同学朋友,算我倒霉。

杨思宇是九点半回来的,他替我给李臻送裙子去了,走时八点钟,竟送了一个多小时,回来说李臻收下了,我问他李臻说什么了,他说什么也没说,东西拿到手看都不看就丢在一边,继续学习。我很失望,我希望李臻说几句话,为了我,为了我的一颗心。杨思宇回来又开始弹吉他,又吵得尹子奇拿纸团塞耳朵,后面齐树柏来折腾,终于惹得尹子奇发了火,闹出我受伤的事儿。归根结底,祸根在杨思宇身上。尹子奇这会儿明白过来,凑到我跟前,给我分析起来,说我不该责怪他。我冷笑一声,喝道:“别说了,都过去了,别再搞得宿舍里乌烟瘴气的,是不是看我伤的轻,还想再来一下子?你干脆拿把刀这里劈一刀算了。”尹子奇“嘿嘿”的笑,他见我已不生气,悬着的心放下了。又审阅起稿子来,杨思宇又开始弹吉他,尹子奇又棉花塞进耳朵里。

“你猜他有什么重大新闻?”杨思宇忽然问尹子奇。他不知道尹子奇耳朵堵上了,还一个劲的追问了三四遍,尹子奇看杨思宇嘴巴一张一合的动,就朝杨思宇眨巴眼睛晃晃脑袋,却不说话。我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冲杨思宇喊道:“你今晚闹够了没有,把你那破吉他扔了吧,你看你把我们折腾成什么样子了,老尹连耳朵都堵上了,我破了相了,都是你闹的。”

杨思宇“嘿嘿”一笑,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又弹起来。

这家伙气死人不偿命啊!

我站起身,过去掏出尹子奇耳朵里的棉花团,扔给杨思宇,他明白过来,笑着收拾起吉他,又重复一遍齐树柏要宣布什么重大新闻的话,尹子奇点了一支烟,吸两口,眼睛没离开稿子,说道:“班长,‘辛苦最怜天上月,一夕如环,夕夕长如玦。但似月轮终皎洁,不辞冰雪为卿热’,这是谁的词,很有意境的嘛。老齐能有什么重大新闻,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他的新闻不是谁跟谁马路边上手牵手,就是谁跟谁在花园凳子上亲嘴**头,就一个字,全是黄色的。”

“你哪是两个字吗?”齐树柏的声音从门口传进来,他急着宣布重大新闻,匆匆洗了澡,就赶回来了,门口听见我们消遣他,人未进来已开始大声分辨起来。

杨思宇最喜欢打听新闻消息,为了让齐树柏尽快讲出来,杨思宇都替他泡了一杯茶,站着等着听。

齐树柏进宿舍,只穿着一件短裤,光不琉球,浑身湿淋淋站桌旁,一边擦着身子一边说道:“下午跟师大几位朋友去游渭河,诸位知道,咱们同舍四人,程寒雨喜欢做文章,尹子奇喜欢编刊物,杨思宇喜欢搞音乐,个个志向高远,我齐树柏却喜欢吃喝玩乐。诸位莫笑,听我道来,自然明白个中意味。人生苦短啊,何必为虚名所累?伟大如秦始皇者,不也死了吗?生死乃是人生最确定的真理,皇帝如此,高官显贵如此,平头百姓概莫能外。所以,我抱定一个宗旨,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今朝有酒今朝醉,哪管明日喝凉水。徐霞客就是我的光辉榜样。我立志将来有钱了,像他那样游历一遍祖国的山山水水,开阔眼界,快乐一生,我已经去过太白山、崤山、骊山,暑假里我准备去一趟华山,明年去中岳嵩山,东岳……”

“嘚嘚,老齐,你先说重大新闻好不好,你个人的爱好放后面再说,行不行?真是急死人了。”杨思宇急切切说道,手里端着齐树柏的茶杯子,等着给他茶喝润嘴。

“呵呵,离题了?好吧,说正题,渭河边玩了一阵子,突然内急,就想找个地方,好好方便方便,四下里找,终于找到一个洪水冲垮的陷坑,才钻进去,裤子没脱到屁股上,猛的眼前一亮,看见了一样东西,但见它……你们猜猜,我看见什么了?”

杨思宇茶杯子塞进齐树柏手中,催促道:“老齐,你真要急死人吗?赶紧拉出来呀。”

我和尹子奇忍着好笑。

齐树柏毛巾丢进洗脸盆里,一屁股坐到我床边,我看见这家伙身体精瘦,皮肤很白,白花花坐跟前,叫人真难受。他不关顾杨思宇的着急,嘬吸了一口茶水,盖了盖子,再慢慢咽下。杨思宇的喉结就跟着齐树柏嘴巴的开阖,一上一下的滑动。尹子奇也喝了口茶,又点了一支烟,顺手扔给我一支,我没接住,被齐树柏半空中截去了。尹子奇一笑,骂道:“真是小气鬼,这么久了,我就没抽过你一根烟。”

杨思宇急忙打断尹子奇的话,说道:“老尹别打岔,让老齐点了烟把话说完。”

齐树柏吸了两口烟,吐出烟圈,先对尹子奇说:“老尹,你这话不地道,问问班长,咱俩谁小气?”杨思宇就急得眼圈发红,我“呵呵”一笑,骂道:“先把你那一坨屎拉了再说别的。”杨思宇看他又要喝水,忙打开盖子,递到他手上。

齐树柏喝了一口,这才满意的说道:“你们谁都猜不到,我……发现了……一座古墓。”他把一句话拉的很长。

“啊?”

“不会吧?”

我坐了起来,溜到床边,观察齐树柏的脸色,不像说谎,问道:“说清楚点,你怎么知道是座古墓,有什么标志吗?”

我们的讶然表现叫齐树柏大为得意,他又要喝茶,我一把夺过杯子,“砰”的一声撂桌上,催促道:“他娘的别拉大,快说。”

他“嘿嘿”一笑,说道:“我脱了裤子,刚要蹲下去。”我插话道:“拉屎这一段就越过去吧,小心掉到粪坑里。”齐树柏一笑,说道:“好吧,越过拉屎的。我蹲下,准备拉屎,刚抬起头,腾出手准备点支烟,忽然看见眼目前立着一块方方正正的大石板,青色的,下头陷在泥里面,上头顶在一个青砖拱门模样的地方。我就想,这地方前面是麦田,旁边是渭水,哪来的大石板埋地下?又一琢磨,这儿可是关中平原啊,王朝更迭,历史兴衰,不胜枚举,这么一想,哪里顾得上拉屎,忙提起裤子,爬过去刨几把泥土,看清那石板是打磨过的,宽厚规整,擦了上面的污泥,细细一看,上面果然有几行小字,整齐的楷书,隐约认识几个,好像是什么大明秦王什么的。我暗想,石板下面,一定是一座古墓,这石板大概是墓碑还是什么的。”

我猛的坐直了,“啪”的一声,拍了齐树柏光脊梁一巴掌,喊道:“明代的,毋庸置疑,当年朱元璋分封子孙后代,就有分到关中的,叫什么秦王。呵呵,老齐啊,可了不得了,这下子你搞出惊天动地的大事儿了。想想,仔细想想,下一步该怎么办。”

尹子奇眼光一闪,猛的站起身,一把抓住齐树柏的手,可劲儿的摇,喊道:“还用想吗?很简单的,咱们这就去挖他娘的一下子,也能成为一件重大历史考古发现呢,这个可是真材实料,真凭实据,童叟无欺的重大发现,这个可比常占美那个‘宋熙宁’价值丰富不知多少倍,哈哈,这真是他娘的成就功名,扬名立万好机会,说不定,还能弄回来几样宝贝,成为百万富翁呢。”

齐树柏却愣在那儿了,脸上一会儿变换一种颜色,汗下如雨,抱着茶杯的手抖个不停,嘴里直嘀咕:“乖乖,真是那样吗?老尹,你小子可别糊弄我,这要真是一座大明朝秦王的古墓,捅出去我齐树柏不又是一个杨志发吗?”

我冷静下来,思索一阵,问道:“这事还有谁知道?”

齐树柏说道:“除了我们几个,还有一起去的三个朋友。”

尹子奇一拍桌子,站起身张大了嘴却小声说道:“好,明天咱们四个请一天假,一块儿出去看看,要果真是明代古墓,咱们就集体签名上报,就说是咱们四个人一块儿发现的,怎么样?老齐,叫弟兄们都沾点光,不枉咱们同学同舍一场。”

杨思宇紧张的看着齐树柏,生怕他拒绝。

我总觉得这事有点玄乎,想了一阵子,说道:“不管结果如何,事情到了这一步,万万不敢等明天了,必须现在去向系里的领导报告,这一夜了,吴主任估计休息了,赶快找辅导员去。”那三个家伙盯着我看,一个个脸色迷茫,我忙解释道:“老齐刚才说,除了咱们三个,还有另外三个人知道,万一有人财迷心窍,动了盗掘的心,那样的话,一个是老齐就说不清楚了,二是国家文物要遭到破坏,报纸上不是经常报道,什么地方的文物被盗被破坏的消息吗?大家都听我的,这就一起去,谁都不许单独活动。老尹,别他娘的绷着一副死人脸,别一天尽做出名发财的美梦,不义之财不可取,不实之名不可得,还是务实点踏实。如果那地方真的有大明朝古墓,你小子已经沾光了,至于扬不扬名,那就看你的造化了。”

尹子奇咕噜道:“见利忘义是小人,见利不取是伪君子。”

杨思宇却连连点头,说道:“就是,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万一那些文物流失海外,我们都成罪人了。”

我催促齐树柏穿衣服,他丢了魂似的木木呆呆,随便套了一身,跟着大伙出门,四个人下楼,急急跑向教职工宿舍。(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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