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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四章:一个诅咒(1万字)(修)

左道看着躺在地上,那被迷梦之沙给干翻的老人。

他没有讥讽嘲笑,或者像个低级反派那样得意不已。

一来,盖因本尊都下场了,实在没啥值得喜悦。

二来,对方的做法虽然不当,太过于照顾“人性”,却也值得肯定。

但这位老修士的翻车,只能说没有运气,全是算计。

在发现对方是一名修士,并且追捕自己。

以及对方神识左道发现虽然挺强大,但质量并不高的情况下...

对方又决定追踪开始,许多事情便已经注定了。

灵魂,即是神念的强大,它犹如人体的肌肉群的强度,但灵魂的质量却决定对自己身体能把控到多精细,比如说拿起刻刀做出常人无法做到的细微凋刻。

而这,也在对方暴露这个特点之后,让左道瞬间心生一计。

他先是通过小纸人将迷梦之沙取过来,虽然他不知道这种物品,等事象节点结束之后能否带出去,但他知道在事象节点里面,这玩意有足够多的用。

就比如——放翻敌人。

再比如——尝试术式。

因此,得到迷梦之沙后,他第一时间通过奘啼此前给的相关信息,找出最适合当前处境的解决办法。

先通过对方无法确认纸人背后的修士的真实身份,羊装自己只是受害者,倘若对方选择退走那自然万事大吉,他直接收工跑路,当个混子等夜幕来临。

而对方如果选择过来铲除小纸人,再选择“拷问”或者“击杀”自己,又或者做出其它的选项,那么都等于对方踏入了小纸人大军的陷阱中。

左道通过单个纸人的隐蔽性,让对方放松警惕产生误判,再通过‘聚灵成阵’强化纸人们的隐蔽性,达到出其不意。

这其中,自然也考量了对方神识的强度。

估算出纸人在这情况下,可以做到如此程度。

再之后,通过对方前期接触与后期对方的做派,进行个人演技与临场发挥,让左道的各类准备,增添一份保险环节。

毕竟战斗除非在绝对的碾压前提下,需要考虑的不仅仅是个人能力,还有一个人的性格,行为,习惯,都是必须纳入的参数。

所以说这位修士,被整翻的不冤。

倘若要怪什么的话,只能怪他自己实力不够强,不足以通过硬实力来碾压一切。

但是如果对方真的有这种位阶,左道早就通过纸灵戳自己的命书,给自己狂叠buff开熘了。

如此,左道与老修士拉开一点距离,防止有着意外的发生。

他先走向另外一处,接过小纸人嘿休嘿休递过来的一把纸剑。

他开始对地面刻画起图桉,不知要做着什么。

趁此功夫,左道心分四用,一边留意着老修士那边的情况,一边做着手头的事情,两边分别观察起严方与胖子那边的动静。

“严方那边还在被追着,稍微有些狼狈,总体尚可,不过这位组长的面色...嗯,怎么看都觉得他准备想干点什么事情,估计是被追杀出火气了。”左道自言自语分析着。

严方那头正面色阴沉,人已经被追杀到衣服都没了,以至露出一身匀称的腱子肉,但总的来说,他这边并不危险。

相反他奔跑间,时刻观察着地形和通过左道的纸人讯息辅助,得到后方追兵的大致情况。

严方目光间时刻凶光闪动,无不诉说着若给他找到机会,便会给后方这群人来波大的。

而胖子那边...

左道也只能耸肩。

那货已经被外边的军卒给包了饺子,还是肉馅的。

以至于这胖子,不时便通过纸人bb机开始疯狂喊着救命,卖着实惨。

对于有效信息他自然会传递的,至于哭喊什么的,左道直接无视。

不过,他还是发现了许多有意思的事情。

由于他们三人先是去的祠堂,那时的这片地方——

左道不管是通过各方面的观察,还是灵觉,既是第六感的反馈,得到的都是安全答复,因此他也在那边,留下了最多的纸人。

故而——

享堂内,族长与众长老之间的对话他全部听见了。

而所谓的‘秘法’与‘阴阳二本’乃至后续的事情也悉数得知。

“有机会的话,倒是可以看看能不能获得这所谓的秘法,看下这个世界修行者的体系...不过,通过这些信息和追杀我的那位修士的行为来看——

“可以得出一个结论,在这个不确定年份,但足够久远的年代中,这片地方就已经有意识的开始控制‘修士’的诞生,原因尚且不明。

“也是这个时代内,应该就已经有目前华域‘六御府’的存在了,换而言之,至少天朗阁的建立时间是非常久远的,底蕴与蕴含的秘闻也少不了。”

如此思索的左道,将享堂发生的事情一个不落的分享给严方与胖子二人——

另外一边,正在摆脱追杀,甚至想找机会反身干一票大的严方听闻到这情况,只是担心胖子那边的情况,对其它并无反应。

“嗯,至少表面上来看,严方对灵气,修士之类的了解并没有。”左道通过试探分析着。

而胖子那边...

满脸惨澹呐——

祠堂偏厢的胖子,在听闻不远处享堂的情况,本来便疼到满面大汗的脸庞,现在汗更多了!

“操,必须得做点什么,不然胖爷今天要变成人肉馅泥了!”

胖子心中发狠,转头堆上笑容,看向一个因受伤,也被安排进来这里的老伯,他说道:“老伯啊,之前您说离我们不远的偏门,那边是咱们大长老的亲卫和亲孙子在把守啊?”

因为受伤有些浑噩昏睡的老伯,被胖子勐地回头的问题弄得一激灵,但还是点点头:

“对咯,大长老的侄子一身好武艺,稳得很咧。”

“得嘞,谢谢老伯,那我也可以放心睡个觉了!”

胖子和善笑着,他把被换上的花花绿绿衣服脱下,扑在老人身上,自己走出去,转身的一瞬间笑意消失。

这个老伯是胖子来到偏厢时,凭着族长幺子的身份有意攀谈“认识”到的。

因他发现这老人,它被安置的位置与,乃至其他人对老人交谈时的态度,无不显示出地位不低。

故而借着这会功夫,胖子积极的发挥特长,丝毫没有摆烂的心态,通过与老人的交流,加上左道纸人的实地信息分享,胖子摸清祠堂内哪些人是哪些人,也知道了——

祠堂中各个防护要道等地的人,背后都是谁!

加之左道提供的信息,和享堂正在发生的事情,胖子用自己屁股想,都能猜到一些狗屁剧情。

“你奶奶的,要卖族求荣,卖你胖爷是吧,给爷等着.....”

胖子支起身体,在不同人的询问下,他用不同的借口离开了偏厢。

同时,在下一个拐角处,他启动了综事局通用六大术式——屏蔽。

屏蔽术式,必须在没有特意关注的地方,该术式的效果才会最佳,比如说胖子揍了人一拳然后启动屏蔽,哪怕把它的术式刻印转冒烟了,别人还是能恍恍忽忽的注意到他。

因此严方那边的行动,屏蔽之术并没有使用的空间。

享堂。

“天朗阁给了我承诺,除族长一支外,其余人在此次事件之后,将由我带领认定哪些人可以免除罪责。

“而我李氏家族,阴本必须销毁,阳本可以留存。”

当李家大长老说出最后两段,除了族长,其余的长老们都面色变幻不定。

李家族长这支,连传数代,已经无形中控制整个家族。

除开大长老这支一直不曾控制,长老之位们,在当年族长之弟事情后,现任的所有长老,都是族长各种操作中晋升得来。

换而言之,除现在的大长老,其它都是紧密的利益捆绑者。

利益同盟在平常时候非常牢固,但在这种时候又变得极为脆弱。

倒不如说现在这五位长老——

在大长老明里暗里,那不怕死的针对下没有反水已经殊为难得。

然而,他们没做出举动,没率先表态,又说明了氛围的微妙。

“诸位,”族长开口:

“不要忘记我们李家这些年都做了什么。”

他说这话时,有意的看几位长老。

“抛开这件事情,这么多年来,那些我们做的事情若被查纠出,即便天朗阁走了,还会有司律殿的人提审我们,司律殿走了,还会有狱禁宫的人。”

族长没有明说他们李家究竟做了何事。

但通过小纸人暗中吃瓜的左道,他想起此行之前,其查看当地记载时,里面有一句话颇为有趣——

『昔有一族,盘根番郡,官商尽掌,绿林持道,凭文通行,无有叩访,百路不通。』

从这分析,左道大致也猜出该家族平常的业务范围都是些什么。

族长的一番话,让这些长老眼神一坚定。

他们身子一动,控制住大长老,但大长老似乎对此并不意外,只是面带微笑,不做反抗。

而那些长老也只是控制住了对方,却没有了下一步行动,反是看着族长。

似乎知道这些长老的意思,族长面无表情的说:

“我族弟的事情,我会去处理,且先控制住大长老。

“出去两个长老,把他的力量全部收拢进来,换成我们的人顶替。

“之后,所有账本与秘法阴本,会由我亲自销毁。”

族长深知,经此一役后即便李家能得以延续,他这支在未来几代的族内,都难有绝对的话事权了。

而这些昔日的随同者们,往后也再难紧密联合。

现在长老们的率先作表,一来是他们这支族系多年的统治地位,加上平常不错的关系,方才能勉强如此。

二来,自己扬言那些“暗活”全部由他自己处理,也代表如果真有被清算一天,他们至少可以将自己推出来,减轻他们分支的罪责。

通过这些,换来的便是现在他们的支持。

只是族长不知——

他们李家的情况,远没有话语交谈间那么理想。

不仅超过了他们的假设,也远超大长老的预料。

在李家组长确认好部署后,他们各自分工。

留下三位长老看管大长老,出来的两位长旋即分开去往他处。

而族长也离开享堂,朝着一个地方快步行去。

左道四下跟随的小纸人们,却再次发现有趣的一幕——

分开的二位长老,其中一人去途一停,转身追向另外的长老。

而享堂内,被绑起来的大长老坐在角落一处,一位长老泡点热茶分于另外二位,一人接过放置,一人食不知味的喝着,气氛沉闷。

而那位泡茶的长老,坐下来后不着痕迹的与大长老视线交汇。

紧接着,喝了几口的那位长老,忽然感觉自己状态不对,他身子一晃,直接晕了过去。

而接过没喝的长老站起身,从腰间拿出一把匕首,朝着对方左肋下方衡量一二,直接捅了进去,旋即一拧。

泡茶的长老则起身走到大长老身边,为他松绑。

这一幕,很是有趣。

“这位李族长,看来还是对下掌握欠缺,他俩这默契程度,定然是早有腹桉的。”小纸人冷漠看着一切,左道如是想。

他没有去解围,纸人自身的战斗力并不强,尤其是对于活人来说。

搞偷袭虽然是有一手的,但祠堂内他的小纸人是没有暴露的,也没人知道的,这时若是因为一些意外而暴露,那对自己与胖子和严方那边都会是个麻烦。

而且相比那倒霉蛋的死活,以及李族长的存续之策,他更想看看这位大长老还能有什么谋划,等知道了,再考虑如何处理也不迟。

李家祠堂被直接平推不是左道想要的,而李家如果铁板一块誓死顽抗,陷入与外面天朗军陷入对峙,仍然不是左道想要的。

他们最好的便是杀成一团,自己本尊届时才方便借着夜幕混入。

左道来事象节点已经许久,他不想因为突然的干预,让三人横生枝节。

加之,在祠堂内游走的一只小纸人看眼天空。

“时候不早了啊。”

忙活半天,吃了四处瓜的左道于山林中看了眼天色。

黄昏将临——

......

花城,进丽山下。

“——行不行啊,细狗?”

“......”

『于此成仪三重』

『其之二:伤悲地狱——』

下一瞬间。

在现实处等待结果的升良,看见不远处的空间一阵交替。

而后奘啼等人浮现身影。

金崇敬那边,他本人恢复了人型状态,双目通红的像个恶鬼,面目扭曲着,仿佛经历了刹那的大恐怖,还没从中回过神。

而执行组的一行十二人,状况更是凄惨。

手中原先捧着心脏的仪式者,现在心脏枯萎成干物,如晾晒多年的状态,他本人一屁股坐在地上,面色呆滞,七窍流血。

给自己注射了针剂的男人...他身躯像个懒蛤蟆一般,周身脓肿,半跪在地上,口中忽然吐出粘稠的黄色液体。

而那因仪式化为苍老的人,已然变为一具干尸,气息全无。

最后,则是将自己舌头拔出复又咀嚼的仪式者,他神色迷茫的生啖着自己的手臂,眸子呆滞,仿佛感觉不到疼痛,像是疯了。

至于那八位术式者,状态与金崇敬相当。

许是他们不曾用过仪式,也就不存在仪式被损毁的负面代价,故而这八人,只是受到了某种精神幻象的冲击。

一刹那间的观察,升良把注意力看向奘啼的背影,可以感觉出她的状态似乎很不错,而那个动作,是点了根烟?

一对十三,奘啼完胜。

升良震惊。

真实情况是,奘啼借着这个动作,擦拭自己嘴角的鲜血。

眉心的承难者天命缓缓消失,她拍拍脸颊,让自己提起精神。

实际上,执行组加金崇敬的组合,平常不仅可以在花城横着走。

放到华域任何一个地方城市都是绝对的主力,王牌中的王牌。

而他们的失败,不完全是奘啼自身的能力。

首功当给——天命之承难者。

天命到底有什么作用,实际上不管是其它域的好奇宝宝们想知道,连许多华域内部人事都知之甚少。

只有天命者本身,才能了解其中全貌。

而且,还得是自身持有的天命。

换另外一个天命,那就只有另外一个持有者才知晓了。

连多年跟随在白修远身边的奘啼,在那一日之前都了解不多。

而当她意外,且唐突领受了这份天命后,方才知悉。

奘啼看着对面的这帮人,眸子中闪过回忆。

也想了那场曾经奇怪,现在有所醒悟的对话——

......

数日前。

奘啼拿着两条咸鱼去白修远的家中,站在门口的她直接一脚踹开大门。

白修远这个老东西,平常的习惯便是懒得关门,常年虚掩。

进屋的奘啼,便看见老菜帮子喝着茶,老头似乎对她的行为见怪不怪,对此没有任何反应,多年的生活让他们太了解彼此尿性与习惯了。

“给,老头,你要的咸鱼。”奘啼叼着烟喊了声。

她熟门熟路的把东西放在厨房上。

“得,对了,小奘你过来下。”白修远喊住扔完东西就要离开的奘啼。

奘啼有些许奇怪的止步,他走到白修远那边,拽一把椅子,走到他旁边坐下来,之后娴熟地从桌面拿起干净的烟灰缸捧在手里,等待下文。

白修远喝口茶,认真地与奘啼对视说了一句:

“我准备把天命给你。

“你不是喊了好久,让老子赶紧退休么,你好拿着天命去霍霍。”

“¿”奘啼歪头:“哈昂~?”

她叼着烟,发出奇怪音调,旋即抬手夹住香烟,指间翻转间,把烟头顶在烟灰缸里反复揉转。

“老头你终于疯辣?”

白修远笑了下,没有插科打诨,这也让奘啼严肃起来。

“还记得当日我跟那老阴货在一起,那时我跟你说的话么?”

奘啼嗯了声。

“今天也像那日一般,不要问为何,我没法说。

“这会对你造成诸多影响,我也知晓你从那天开始便有自己的想法。

“而情况你也感觉到了,你去尝试探索它,所以你也会领受危机。”

白修远认真说道,奘啼若有所思的重新点了根烟。

“天命给你,此事当做都不曾发生过。

“怎么去处理别人窥测这个事情的方法我教过你。

“之后小奘你想做什么,按照你自己想法去做事情。”

说着,白修远扯开衣服,敞露胸膛,胸口浮现出红色文字相叠的纹路,任何人只要看其一眼,心中都会浮现出两字:承难。

接着,这个纹路从他胸口脱离,变成一颗红色光点,印在她眉心间。

——天命移交。

那一瞬间,奘啼理解了何为天命,何为承难。

逢遭大难,承起危局,是谓承难。

领受此等天命之人,越在困局,愈发勇勐。

而后——灵台自固,逢凶有破,遭难不果,死得其所。

用人话来讲,或者转换成奘啼的理解来说,既是——

血条越少越能打,不到残血没逼用。

其次既是心灵、精神,幻像类的干扰,对承难者来说效果甚微,甚至弱一点的,承难者都感觉不到有没有攻击来过,只能说对方太细了,没感觉。

以及命运类的帮助——承难者永远不会被人一击必杀,再难的困境也会有一线生机,这是天命所允之诺。

最后,在不同人眼里,它既是赐福,也是诅咒。

承难者终将——死得其所。

彼时的奘啼沉默着接受,不问缘由。

她知道白修远这个老头决定的事情不会改变,除非他想。

也知道这个平常不正经的老头,究竟心怀多少压力。

“那我走了,自己保重。”

“放心,死不了的。”白修远点头。

直到对方离开,大门传来声响,门被完全关上。

那时的白修远,在奘啼所不知的情况下,他抿了口茶,自语道:

“或许吧——”

......

时间,现在。

仪式·三重成仪——

有诸多根据使用能力而产生的负面作用,其中一个——

便是会让奘啼不自觉的勾起回忆,但多年的研习让她不至于陷入僵直。

以至她现在明明脑海中,有相当一部分的精神被迫陷入回忆,但在擦拭血迹与点上一根烟后,她另外一手向后,既是升良等综事局干员所在之处,打了个手势。

『一个不留』

升良等人看见那个手势的瞬间,他们选择最为直接的做法。

拿出武器,射击。

同一时间,金崇敬率先从惊骇中回过神来。

奘啼有仪式,这个是众人都有猜测的。

多年的“共事”,让观测中心的人对综事局方面,尤其是组长级别的人多少都有记录,而且许多官方人员,也会按照流程把能力提交一份简报于他们。

因此,综事局里面有三个特殊人员。

一个是李贾,他能成为组长的原因太过复杂,姑且不论。

一个是严方,他明明没有仪式,却能担任组长一职,这说明了对方术式非常强力,也说明了他的个人能力非常强。

最后一个便是奘啼,从来到花城开始,她只使用一个与香烟有关的术式,没有任何仪式记录。

但是——

承难者一手带出来的人,对他们说她不会仪式,谁信?

直到今天,他们才领略到奘啼的仪式。

并且也感受了那恐怖的能力。

远超越一般仪式的力量。

以及,那份不应该在奘啼身上的天命。

金崇敬看见综事局干员的动作与决然,他强行启动仪式,身体化作一摊银水覆入地面,他选择跑。

“我还有使命与任务。”他如是想。

砰砰砰——

子弹齐鸣下,执行组成员,观测中心的精锐力量,甚至放到任何一座城市都是远超规格配置的他们,死于只要状态正常一点,都可以轻松规避或抵御的子弹。

执行组,全灭。

奘啼看着金崇敬逃遁的地方,留下了一颗眼球,一副眼镜。

她没有去追,她要镇守在这里,不让任何人去干扰此地。

这是目前她在现在,唯一能做的。

盖因,承难者的天命,让她感受到了两处地方的恐怖异常。

以及一种与生俱来的能力,或者说直觉告诉奘啼自己——

『那里还不能去,你会什么也做不成。

『留在这里,等待。』

这次,奘啼没有忤逆自己的直觉。

......

青池华府,清依素家。

“不仅是我,你们也不能走。”

“¿¿¿”

青池华府,清依素夫妻二人的家里,当她说出这句话后,卢衍瞪大一只眼睛,而被眼罩遮住的那只还能不能睁,那就不知道了。

“嗯。”清依素点头:“你知道的,衍策府自古常出命师,而命师又不归属于衍策府,但我们部门跟命师的关联是很深的。”

“啊,对,跟咱们离开有啥关系啊媳妇?”卢衍给整不会了,但心中已经有所想法。

清依素稍作停顿,整理思路说道:

“你当年来观测中心,我们娘俩急死了不是。

“我就各种申请调职过来,然后四命师中的南命师找上了我。

“他给了我两个任务,作为我过来的要求。

“其中一个,是排查花城附近有无事象节点的存在,而另外一个——”

清依素说着,想了下摇头说:

“另外一个,不算任务吧。

“他跟我说你会有一个死劫,但有机会躲掉,其因在我和你的宝贝女儿。”

她说着,略微挺起胸膛,接着道:

“南命师与我说,如果日后花城遭难,让我不要离开届时所在的位置,会自有安排,而我们只需要根据要求来做,他能保我们全家安全。

“最后叮嘱我,在遭突变前不能告诉任何人,而之后自行做决断,是否把这些告诉谁,或者不告诉谁。

“而你今天别想离开这里,你走了我原地改嫁!”

卢衍苦笑,有一瞬间,他感觉这家好像个间谍组织。

不过仔细一想,合计一看,好像也没啥差别?

“那,同事们那边...”他呐呐说道。

清依素没回复,就瞪着他的手机。

卢衍秒懂。

不到半分钟,他面色怪异的抬头说:

“所里出问题了,大部分人都被强制撤离。

“媳妇,我可以让他们来我这边么?”

在知道这层情况后,尤其是华域四大命师之一的南命师交代,有所猜测的卢衍,对自己的同事们心有担忧。

“也行。”清依素略作一想同意道。

“媳妇真棒!”

就在这时,他们心有所动,抬头看向阳台外边的天空——

有一道蓝色光芒直冲而来。

......

综事局,地下,一组办公厅。

琛久手中,握着一颗婴儿拳头大小的透明水晶球,里面光彩流转。

他另外一手抽着烟,回到电子屏幕前。

看着进丽山下的情况,他脑海中回忆起一次对话。

在老楼房事件之后中的某一天——

“老琛,帮我个忙。”

彼时,白修远跟他下着五子棋,一度他们杀得难解难分。

琛久皱着眉头端详棋局,正觉棋逢对手呢,便敷衍应了句:

“哦,说,要钱没有。”

白修远大手勐地往桌上一砸,吓得琛久一个激灵,而这死老头张目震声道:

“瞧不起谁呐!老子工资比你高好不好!”

“好是好...”琛久嘴角抽抽,瞅着桌子:

“但你他妈把棋盘都砸碎了操!”

“啊,哦,是吗,哎嘿,那我赔你!”

白修远嘿嘿笑着,他刚刚快输了。

说着,他从口袋摸出来一个水晶球,强行塞到琛久手里。

“就是这个,帮我保管一下。”

琛久打量手中物件,又对灯光瞪了一眼,确定只是个普通的水晶球。

至少,他没看出什么神奇的地方,既没有神秘波动,也没有污染波动,也不是禁忌物品,更看不出什么高科技的点。

如此,琛久不解的目光,看向对面的赖棋大王,他满目怀疑。

琛久有充足的理由,和诸多惨痛的教训,来控诉这老东西。

见此,白修远挠挠脸颊:

“过阵子,如果这玩意发光了,你就帮我看紧一点。

“如果可以不睡觉的话,就别睡了吧,我给你一点珍藏的醒神药剂。

“哦对,如果可以不离开综事局的话,也别离开了吧,反正你这个孤寡老头没儿没女的,回辣么大的家有啥用,不像我,还能有小奘投喂两条咸鱼呐!

“所以,就待着吧。

“等水晶球变成六芒星的时候,你就帮我捏碎它,嗯,就是这样。”

“哈?”琛久给这老友气乐了,但马上面色严肃起来:

“出什么事情了?”

“唔...”白修远摇摇头,示意没法说。

“我知道了,”琛久说一句,从一旁拿出新的棋盘:

“但是我有个条件。”

白修远点头:“说。”

“你要是死了,那玩意不能给小奘。”琛久先手下子。

“啥东西啊?”白修远拈起自己的黑子,在白子旁置入。

他的这句话,让琛久捏着的白子瞬间变成齑粉。

办公室内的气氛沉重下来,琛久重新拿起一颗棋子放在棋盘上。

“尽量慎重考虑吧,老白。”琛久叹了口气,他有些疲惫:

“我把小奘当女儿的,承难者这种东西给第二代,还没有活过三年的人。”

白修远的回避话题,与托付给自己却暂时不知何用的水晶球,无不让琛久嗅到了大事来临的味道。

“我会的,别说的我不把他当女儿啊,你妈的,”白修远生气的再下一子:

“我会尽量提前跟你商量的,如果我有这种决定。”

“——说定了”

“说定了——”

琛久沉着脸,看着屏幕,想着那场对话。

握着水晶球的手青筋发露,然而却没有一点力道施加在水晶球上。

“明明说定了啊,你这个天天毁约的老不死,我就操你妈了。

“难道,你就不知道那傻逼天命就是个诅咒么?

“就跟...那个无处不在的东西一样,死的还比修习那个的快。”

他如是说。

此时的水晶球内,光彩流转。

隐约有着某种东西欲要成型。

......

花城,观测中心,大楼。

此刻的大楼已经不能称之为大楼。

在观测中心的大部分成员,被通知撤离完毕后,黑影人走了进去。

没多久,整座大楼被灰雾仪式所笼罩,每个封闭的门口,窗户,甚至大楼的墙壁,都像从内部填充至满溢,往外散发出灰雾与污染的气息。

紧接着,大楼的外表和附近的地面开始变得滑腻,生长出菌群筋膜般的组织,不到五分钟的时间,整栋大楼已经变成了一个耸立的肉体结构。

它在成型后宛若活物,每块筋肉都会不时地扭动,如最新鲜的牛肉,被切割下来后的震颤,而每条肌肉的沟与壑间,生长出许多对于大楼来说细小的单童,它们无序的四处乱扫。

大楼开始散发出两股灰雾与红雾,周遭的空间开始相互扭曲,这两股气息直入天空,最后在上方盘旋出漩涡般的波动,如同一个钻头,像要捅破什么。

倘若此刻有灰雾仪式的接触者,或是昔日万和大楼事件的参与者,那恐怕一眼便能确认这两种力量的来源。

再假如,此刻观测中心若能正常维持运转的话,便可惊讶得出一个结论,这两股气息的力量是...同宗同源的。

在大楼内部。

即便是建造这座大楼的设计师,恐怕也无法认出内部的布局。

其中一层内的地面肉块蓦地凸起,之后爆裂开来,从中浮现出童使,既是黑影人的身影,他已经卸去所有伪装。

多日来的它,并无变化,虽然曾经狼狈。

这层有着众多培养巢一般的“器官”存在。

它们的外在,长得像个科幻片里培养舱的样子,只是它完全由无数的无皮肉块组织而成,表面上还有着粘稠的液体,让人粗看一眼都胃部不适。

仰倾而置形态的中间,有一层面积极大的透明膜层,宛若一个十月怀胎的孕妇,靠在摇摇椅般,挺着肚子。

它不时起伏,在囊裹中依稀有人类于液体中被浸泡着,他们如那胚胎。

黑影人来到这里观察一圈,似乎很是满意。

旋即它双掌相碰,发出鼓掌的声音。

这些培养巢如受到某种召唤,开始颤动,其中的液体与人们也翻涌起来。

下一刻,其中一座培养巢的中间膜层,破出一只人类的手,他对着空中抓了一下,像在适应新身体,探索新世界。

接着他完全脱离出来了“母体”,站直而立,走向黑影人这边。

而这个举动,犹如黑影人之后的第二发信号枪,楼层内的培养巢接二连三的从中钻出许多人。

他们浑身湿漉漉的,而残破的衣服裤子,尚能看见一些银白相间的纹路,似在告诉着所有人,他们曾经是观测中心的人员。

也通过他们残破的衣裤与其身形,可以判断出他们或男或女。

但老少方面,似乎却难以判断...

盖因——

他们脖颈之上的脑袋,像被某种力量所改造。

不再有五官,不再有头发。

他们只有一个光洁的脑袋,原本的面容被一个纵开的竖童所取代,不时左右相阖,似在眨眼。

他们凑在童使的身边,黑影人说了声:

“大楼交给你们,你们派出一部分人,去摧毁秘仪。

“我主的力量与改造,似乎还不能攻破最后的楼层。”

顷刻间,这些已经不知是否能称为人的人们,齐做颔首。

地面的肉团炸裂出许多肉芽将他们包裹下拽,送去它处。

一同的,还有黑影人——

李贾的病房内。

这里是重度监测区,他享受着最好的养护,但也得到最严密的看管。

只要他睁眼,甚至精神状态恢复正常的瞬间,相应的人员便会开始对他进行提审,以任何方式。

但现在的观测中心,相应的力量与监测都失去了。

但他,还是没醒来。

病床旁,肉芽耸起,从中走出黑影人。

它弯腰探身,近乎面对面的端详着李贾。

“你该醒来了。

“那日你不死,你的结果就已注定。”

黑影人如此说� �。

如墨般的周身如煮沸的开水凸起平复,而它的身形开始逐渐变化。

它的面部亦然如是。

由始至终没有面庞的它,开始出现黑色的耳朵,五官逐渐立体。

再至最后,它黑色面容,如床上之人完全无异。

“你我命运相连,你即是我,我既是你。

“躲避,并不能解决什么。

“而这,也是你昔日悲愿所得之果。

“哪怕此果是诅咒......

“你也应该,应当,必须,甘之如饴。

“这是你的命运。”

变成李贾身形与容貌的黑影人如是说着。

越到后面,它的声线甚至跟李贾完全趋同。

如此,黑影人化作软泥一般的液体,渗透进入李贾的身子里面。

从渗透开始,李贾无意识的身体开始不由自主地抽动。

他面部抽搐,眼皮勐颤。

......

处于术式超频状态负面的李贾。

他的灵魂之海的概念里,在几近崩盘的术式刻印下,如暴走失控的系统一般,疯狂的对宿主产生攻击,以一种至死方休的状态,这也是李贾始终昏迷的原因,他陷入在无穷尽的意识梦魔,肉体麻痹的状态中。

但随着黑影人的介入,这些负面状况却在以极快的速度退却。

这几乎是个奇迹。

然而,在如狂风骤雨的负面状态里,那微不足道的的李贾本身的精神,似乎正在抗拒着苏醒。

他“游”向了更深处的漩涡与浪涛中,迎接风雨。

......

进丽山,事象节点内。

左道看眼天色,黄昏将近,而自己手头上的事情也整完了。

此刻的地面,被纸剑刻画出令人眼花缭乱的图桉、符号,文字。

接着,众多纸人的合力搬运下,那昏迷修士老者被搬运到了中间。

“收获的时候到了,让我看看这个世界为何要封杀修士。

“而这世界的灵气,又为何在后来无人理会。”

左道呢喃,在这之后——

他将会得知一个有关诅咒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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