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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56 丁克族

次日清晨一大早,在凯伊和裘德的陪伴下,迦罗终于如愿以偿放马山林。马踏繁花一路驰骋,头顶上有雪白的猫头鹰飞掠而过,她真的开心极了,直跑到大汗淋漓,才终于停下来让黄鬃马稍事休息。回头看向紧随而至的裘德,笑道:“多谢将军作陪,让我有机会能尽情撒野。”

裘德立刻下马,恭敬回应说:“属下职责所在,只望阿丽娜开心才好。”

迦罗也跳下马背,笑嘻嘻一脸奇怪:“真有意思,将军怎么对我称起属下?”

裘德一愣,有什么不对吗?

彼时凯伊也赶上来了,不甘心的大声道:“阿丽娜,你跑这么快,是故意甩掉我吗?”

迦罗随手拉她下马,实在有些听不下去的反唇相讥:“行啦,整天说我甩你,还真当是我男朋友啦?呵呵,真正甩男友的招数,你还没见过呢。”

凯伊鼻子一哼:“又来了!没正经的劣根性,什么时候才能改一改啊?”

裘德难以置信的看着凯伊:“你……怎么这样讲话?”

凯伊一愣,迦罗咯咯笑起来:“有什么奇怪?我们是朋友啊。”

裘德愣住了,迦罗走到他身边,歪头笑问:“我也很想对你说,在这里,你不是将军,也不是属下,是朋友,你喜欢这个称呼吗?”

裘德心头一震,朋友……?

迦罗由衷说起自己的感受:“我觉得我们三个很有缘,听说瓦休甘尼突袭之夜,你曾救过凯伊的命,而你们为我所做的一切,更让我永生铭刻在心。其实我从前也有很多朋友啊,只是没经历过这些,也就很难说在生死关头,有谁会为彼此舍命。所以说,我们不仅是朋友,而且还是生死之交!”

说着,她分别拉起裘德和凯伊的手,将三个人的手掌放在一起。二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凯伊心跳在加快,裘德更连脖子根都涨得通红。只有迦罗毫无所觉的笑问:“一起承认好吗,我们是朋友,而且是生死之交!”

一股热流在心中涌动,裘德看着她孩子般天真的笑容,而凯伊在看着他。这感觉多好啊,我们是朋友,朋友相处,就可以随心所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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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出游,极尽放纵的一天,迦罗提议去打猎,裘德自然成了当仁不让的猎手和老师,当他滔滔不绝讲起围猎技巧,并展现出百发百中的弓箭神技,立刻引来二人近乎崇拜的惊呼。凯伊像个孩子似的求他教自己射箭,裘德自然没二话。他教的很认真,手把手为她校准姿势。由于距离贴近,他身上那股男人特有的气息让凯伊迷醉,有呼吸的热气自脖颈后吹来,她多么希望时间能在这一刻静止,让她就这样靠着,依偎着,永远不离开。

“我也要学。”

迦罗也加入进来凑热闹。但是像她这样没有丝毫武艺根基的正宗菜鸟,学起来可比凯伊难多了。纵然是有射击大赛的纪念奖打底,可是弓箭飞出去的速度和子弹显然不在一个量级,空中划过长长的抛物线,和猎枪三点一线瞄准目标完全不是一个概念呀。任凭裘德如何耐心指教,迦罗射出去的箭永远乱七八糟,甚至有一回差点射中茜茜。

“天呐,比射击难多了。”

汗颜之下迦罗打算放弃,裘德却不肯,他发现远处草丛里的一只野兔,说:“用这家伙做午餐怎样?”

迦罗也看到了,笑得难看:“我也想啊,可惜手不听话。”

裘德靠近过来,从后面分别握住她的手,视线越过她的肩头,低声道:“看,这个距离要射中目标,弓弦至少要拉到这里,箭尖抬高,在这个角度才行……”

一股淡淡的体香钻进鼻子,说着说着,裘德的注意力竟开始分散,他这才发现彼此的距离竟如此贴近,太近了!他甚至可以听见自己紊乱的呼吸。

“可以了吗?”

忽然而起的问话让裘德一惊,失神之际,弓箭“嗖”的一声离弦而出,野兔却没有应声而倒。

“完了,看来我是没有当神箭手的天赋。”迦罗哈哈一笑,从此对射箭彻底死心。

*******

野餐时刻是轻松而惬意的,三人天马行空闲聊着各种话题。从童年糗事到尴尬经历,一路说去直笑到肚子疼,凯伊惊讶的发现,原来裘德笑起来是如此迷人,他好像整个人都变了,再不是平日的冷君子,一下子成了比阳光更灿烂的可爱大男孩。

迦罗现在也才知道,原来裘德是出身西里西亚的海边‘弄潮儿’,毗邻大绿海,也就是今日的爱琴海,西里西亚是赫梯西线沿海最大最繁华的港口城市。他家是贩卖海盐的大富商,在西里西亚是数一数二的大财主。

说起自己的家,裘德就忍不住皱眉头,一幅快要郁闷到死的样子:“我是家中长子,不肯继承家业,可以想象阿爸阿妈会有什么反应啊。他们哪肯让我从军,当初还是离家出走,偷偷跑掉才当了兵,整整三年没敢回家啊,等到后来混出点样子了,想着这下回去也好交代了吧?谁想到……嘿……”

裘德挠挠头,一声三叹,现在想想还觉得超级恐怖:“阿爸阿妈的火气是一点都没减,一见面只差没活吃了我。阿丽娜,你们不知道,从小时候我老爸就是这样,动不动摆出一整罐海盐,要么乖乖认错,要么把一整罐盐全都吃下去……”

什么?!

迦罗和凯伊齐声惊呼:“天呐,那你从小是吃了多少盐啊?”

裘德一愣,心虚的反问:“为什么?谁说……”

迦罗咯咯乱笑:“少来,还用问?你要是肯乖乖低头的人,也没可能混成今天的样子了。”

裘德笑得难看,挠挠头说:“是啊,出来多少年,什么时候回家都是一场灾难。不肯继承家业就没个好脸色,本来还想把他们接来哈图萨斯,结果谁都不肯来。不过……嘿,不来也好,尤其是我阿妈的脾气,你们根本想不到会有多恐怖。若是真来了哈图萨斯,她真敢冲进军营,甚至跑到王子殿下面前,揪耳朵削脑袋,一点面子都不给也要把我押回去继承产业……”

他一路说,二人已经哈哈笑得眼泪横流。哎哟,不行了,只要想想那幅模样会有多惨,忍都忍不住嘛。快乐时光易过,不知不觉太阳已自地平线上隐没,直到王子派人出来寻找,三人才意识到回去的时间已经到了。最不舍的莫过于裘德,除了驰骋沙场,他还从未有过如此痛快淋漓的愉悦和满足。可惜啊,这种机会对他而言是可遇不可求,今日一别,不知何时才能有下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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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日后,凯瑟王子一行终于抵达瓦休甘尼,赛里斯早早便等在城门外,兄弟相见,自是激动开怀。大姐纳岚和布赫分明都已等急了,经过两个月的疗养,二人的伤势均已痊愈大半,此时冲在迎接队伍最前面,直至亲眼看到最牵挂的人都平安归来,才真的放下一颗悬心。

纵然刚强如大姐纳岚,到这时也忍不住哽咽恸哭,抱住迦罗拼命感谢神明保佑。

彼时,凯伊也说明了萨莉的事情,大姐纳岚擦一把眼泪:“就知道是意料之中的,那个疯丫头,既然是她选择的幸福,当然也要为她高兴。”

黑豹子布赫连声催促:“快走吧,接风酒宴已经准备好了,阿丽娜,有你最爱吃的那个……那个……叫什么……”

“披萨?!”

“哦,对对,快走吧,等下凉了,当心白浪费好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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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说笑笑,一路进城,两个月来,米坦尼的交接事务在赛里斯的主持下安排的井井有条,按照战前商定,苏毗乌利一世国王正式颁布诏书,就是按照凯瑟王子关于设立藩王,领土自治的方案予以实施,现已任命元老院长老费雷哈代出任米坦尼总督,同时任命哈塞尔亲王驻留米坦尼,出任占领地的最高军事指挥官。

赛里斯说:“再过几天,费雷哈代就可抵达瓦休甘尼,等总督到位,驻留大军完成交接,父王命你我即刻返回哈图萨斯,他老人家已等不及要拥抱他最出色的儿子啦。”

整个晚上,酒宴酣畅淋漓,赛里斯一早注意到某种微妙的变化。看兄长拉着她的手,自始至终形影不离,那种不需言表的亲昵,明眼人立刻就能看出来,仿佛……曾经阻隔在二人间看不见的藩篱隔阂,已经完全不复存在。

“王兄,老实坦白,这么开心似乎不光是为求医之行的圆满平安吧?说啦,是不是还有什么好事没告诉兄弟啊?”

等到根本不会喝酒的女人第一个醉倒,迦罗被两姐妹架着离席后,赛里斯就一刻忍不住的问起来,兄长凑到耳边嘀咕几句,他立刻瞪大眼睛:“真的?!这么说……她终于肯留下来了?”

可谁知面对兄弟的惊喜,凯瑟王子居然发出一声叹息,眼神也好似在一瞬间欢喜乍落。他略显黯然的端起杯中酒,喃喃道:“恐怕你要失望了,享受当下,并不等于就能拥有未来……”

******

“避孕?!”

醉心缠绵的王子听到这个字眼霍然而起,他的眼中显出怒意:“什么意思?”

迦罗也坐起身,无比诚恳的对他说:“我爱你,但我们不能有孩子。”

他真的生气了,想一想在遇见她之前,自己不知和多少女人有过风流,无论公主还是民女,她们最大的希望莫过于能为自己生下子嗣,母凭子贵,名正言顺成为王子妃。一直以来不允许的人是他,想不到现在竟然颠倒过来,而这感觉真是糟透了。

“你愿意与我同欢,却不想为我生子?这就是你爱我的方式?” 他的声音不由自主变得激动。

“不要急着生气,请你先听我说。”

“我不想听。”王子起身便要离去。

“谁敢说我妈妈曾经不想留在这里呢?可是结果如何?她办到了吗?”

迦罗一句话,成功的把他拉回来。看着因刺耳言辞受伤的爱人,她却必须就事论事说出真心话:“我不知道在卡比拉和我妈妈之间究竟发生过什么,但是我所看到的事实,他对妈妈的爱和思念是如此刻骨而真实。宁可忍受20年不见天日的折磨也不肯履行应尽的使命,我不相信有哪个女人在这样的深爱面前会无动于衷,至少换作我就不可能不被打动。就像……对,就像他曾经想送我离开一样,不惜违背巴比伦王的命令也要送妈妈回到安全的地方,这对卡比拉自己会意味着什么?我妈妈不是傻瓜,稍稍有点头脑的人会想不到吗?所以你说,换作任何一个女人,在这种情况下又怎么可能走得安心?”

迦罗说着,已是潸然泪下:“短暂七年,在我全部的记忆中,妈妈从来没笑过。从生到死,伤心、痛苦、孤独,爸爸说她是病死的,但我宁愿相信她是伤心致死!如果这里真有她难以割舍的爱,她或许是不是根本就不想离开?”

王子心头一震:“你的意思是说……”

迦罗蜷缩成一团,似乎从心底感到恐慌,喃喃道:“这一年多的时间,我已经感觉到了,冥冥中似乎有一股看不见的洪流在席卷命运,正如当初来到这里根本不是我能决定的一样,所经历的一切,又有哪件事可以由我自己说了算?我真的好害怕,你知道吗?我爱你,发自内心希望能和你共尝欢愉,可是无论妈妈还是我,这份穿越数千年时空相遇的爱,都根本是违背天理是完全不合逻辑的。如果有一天……注定要分离,就像妈妈一样,你说……如果有了孩子,他是该离开我还是该离开你?而且……而且你觉得这样的孩子有可能存在吗?违背天理不合逻辑的存在,即便真能侥幸出世,又能存在多久?”

王子被问住了,低头坐在床边,一言不发。

迦罗的眼神写满悲伤:“你我是谁?其间相隔着3400年的时空,如果这只是一个荒谬的错误,如果注定有一天要被抹去要各自回归正轨,告诉我,真有了孩子该怎么办?你我……又该怎么办?”

也就是说,坦诚真心享受当下,并不等于……能保证拥有未来……

王子沉默了,心中在抗拒,却无言反驳。

很久很久,他站起身沉默离去,等再回来时手中多了一个精美香囊。

“里面装的都是可以避孕的香料,戴在身上……就不会有孕。”(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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