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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巧在这时,于忠诚夫妇做通了于卫的工作,去渭南姑姑家。于忠诚夫妇决定让于红带着于卫回老家去。

一是于红已经毕业,将成为一名解放军军官,到单位报到之前还有十几天的假;

二是女儿算是立业了,回老家看看见见世面挺好,以后回去的机会就少了,作为对女儿的一次奖励吧!

三是有于红毕竟长大成人,有她带着于卫,夫妇俩还是很放心的。

下午登上了边城开往西安的火车,于卫在火车开动的一刻,非常激动地左顾右盼,甚至忘了和送别的父母挥手告别,还是姐姐于红提醒了他,赶紧到车窗边与父母挥手。

列车徐徐前行,边城渐渐远去,于卫感到自己的心灵随绿色的信使放飞了!是多么的舒畅啊!压抑的心情释放了----。

于卫放声歌唱,《迟到》《小秘密》《外婆的澎湖湾》《两只黄鹂》《小儿郎》《雨中即景》等歌曲随口而出,车厢里发出朗朗笑声,随即又安静下来,人们并没有指责他,仔细的聆听,而是希望他唱下去,一首接一首的唱下去。每当一首歌曲唱完,掌声四溢,旅客们鼓动着于卫继续唱下去。

这个时代对人们文化的饥渴,台湾校园歌曲的流行,使得人们如甘露之泉般滋润着磬入心肺,那么的羞涩甜蜜;那么的美妙动听;那么的触动心灵!歌唱吧!唱出你的忧郁,唱出你的欢乐,唱出你的希望,唱出美好的未来吧!

于卫一首接一首,一遍接一遍地唱着,不知疲惫,他的歌声吸引了邻车厢的乘务人员,车厢过道道被挤得满满当当,人们乐此不彼,听得很投入。于卫的嗓子沙哑了,随着掌声!叫好声!盖过了歌声,于卫终于得到了喘气的机会。

于卫心里满足极了,没想到自己用砖头机平常学的流行歌,这么受欢迎?年轻志气的他,要不是唱的嗓子疼,还会接着唱下去。

他和姐姐在列车上帮助列车员打水扫地,做好人好事,与旅客聊天,似乎忘了在边城的一切,无忧无虑的沉浸在无比的幸福当中。

列车走走停停,人流时疏时密。他俩是硬座票,人多的时候在座位底下铺上报纸睡觉,人少的时候躺在座椅上睡觉,丝毫没有觉得不舒服。经过两个白天三个夜晚,第四天的十二点左右到达了西安。

八月的西安,比起边城来炎热又潮湿,他俩完全没有不适应。因为还要转乘火车,买上了西安开往延安的火车,到永乐站下车。由于还有几个小时,他俩将行李寄存在火车站,乘上公交车进了西安城。

正值星期天,城里人群熙熙攘攘、热闹非凡,各个商场人流攒动,挤得人汗流浃背,商场的风扇全开着拼命地吹也无济于事。于红先不把于卫放在wn市姑姑那,而是回老家看看,顺便买点东西给亲戚带回去。

于红知道自己小时候在舅舅家长了几年,而于卫也在姨妈家住了几年,都是上小学前回的边城,对自己妈妈的娘家人感情很深,是无法用语言表达的。

下午的列车晃晃悠悠开得很慢,三十公里的路程用了两个多小时,把归心似箭的姐弟俩折磨坏了,犹如过了一年似的漫长,当列车到了永乐店的时候,夕阳西下、天色已晚。

好在舅舅严忠带着他的两个孩子,严琳和严瑞在车站接他们,要不然他们是不知道路的。那时打电话非常不方便,严翠玲发了电报,严忠算好日子一天前就来车站等他们,西安过永乐的列车早晚各一趟,等到第四趟才接上于红姐弟俩。

一路上于卫问这问那,旁边的严瑞一直回答:“知不得!”于卫就怎么搞不懂“知不得!”什么意思,后来舅舅解释道:“知不得,就是不知道!”于卫这才明白,而严瑞乡音说的话自己也听得似懂非懂,不是很明白。

十年未回老家,回来后感到和自己映像中的画面完全不一样,严琳已长成大姑娘,严瑞也和自己差不多高了。

等回到家舅母已经做好了热腾腾汤面片,于卫吃了好大一碗,老家的碗本身就很大被称作老碗,于卫从小到大也没吃过这么多,感到非常的好吃,在边城吃的再好的东西都不如这碗素汤面片。

这是舅母用老家精心磨制的小麦面,经过搅和、揉搓,用擀面杖擀成拨片,再用刀切成菱形的面片,下到沸水的锅里,然后放进扁豆、茄子丁、西红柿丁、豆腐丁、蒜蓉,出锅的时候放入适量盐、葱花和韭菜段,那就是香喷喷的面旗子汤饭。

“好吃!好吃!”于卫一边吃一边赞不绝口,可在农村长大的燕林、严瑞来说理解不了,连舅舅也认为于卫言过其实,并不是想象的那样好吃。

他们可忽视了一点,那就是在城里的饮食与乡下的结构是不一样的,于卫十年从来没有吃过这样的饭,吃食堂是经常性的,严翠玲是妇科大夫,由于工作繁忙,她的厨艺很一般,能吃到嘴里就行了,只讲数量不讲质量。

所以刚才的饭一入口,于卫就觉得浓香无比,畅快极了!就有于卫发自内心的夸赞。

农村的改革是先行的,家家户户都包产到户,除了种粮有的家庭还种了蔬菜、果树等经济作物。于卫在学龄前呆过的马家,现在就已经种植经济作物了,马家的自留地里种满了西红柿、黄瓜,这些蔬菜每天采摘,永乐的菜大都被运往xa市,满足城里的菜篮子。

回来第一次见到姨妈,于卫感到非常亲切,立刻拥抱了在童年时当作妈妈的慈祥的老人,见了她十分的快乐。

全民已长大成人,帮着父亲料理农活。见到全民,他还是像小时候那样憨憨的笑容,只是年纪轻轻的他,抬头纹很多,可能是小时候夜晚抬头看着天上的星星追着跑的缘故吧!

于红、于卫留在马家住了几天,全民也带着于卫下地,边干活边详细地给于卫讲了许多的农业知识,庄稼、蔬菜的成长过程,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于卫都用心记了下来。

在马家呆了几天,于卫在于红和舅舅的护送下来到渭南,这次行程的目的地。姑姑一家热情地招待舅舅他们吃了顿饭。稍做休息后,舅舅和于红就要赶回永乐店,过两天于红也要返回边城到单位报到上班。

当于红作别时,于卫心里有些依依不舍,可行动并没有表现出来,送到楼下僵硬地站在那里告别,只有眼神中流落出不舍。于红说了些安慰和鼓励的话,于卫只是轻轻地点头。

随着舅舅和于红远去的背影,于卫自己的孤独感油然而生,默默地跟在姑姑身后,回到姑姑的家里。

姑姑有一个儿子、一个女儿,儿子叫冯南比于卫大五岁,这年刚刚大学毕业。女儿叫冯北比于卫小三岁,开学上初一。

第一次见到冯南,于卫感到这个表哥和边城自己家墙上挂着父亲年轻时的照片长得极像,看上去英俊刚毅,亲切感油然而生。只是个头低了些,外甥像舅说得一点没错。

姑父冯存在渭南机械厂劳资科当科长。他是五十年代大学生,工民建专业,在机械厂可是个大能人。

于卫到渭南正值暑假期间,冯南刚好大学毕业分配到渭南印机厂,一有时间就带着于卫参加一些体育活动。渭南城市不大,机械厂家属院处于火车站附近的城乡接合部。到体育场的距离大约在两公里左右。

那些天一到旁晚,冯南骑着自行车驮着于卫,往体育场而去。渭南体育场到底有什么吸引人的地方?原来在那里正举办渭南工人足球比赛。

二十多个厂的足球队分组捉对厮杀,场上个个生龙活虎,相互逼抢,你争我夺,丝毫不让。场下气氛热烈,看到进球,娴熟的脚下盘带和传球,叫好声、掌声不断。场下的鼓励,鼓舞着场上每一名队员,他们每一次精彩的表现,又引来掌声如潮,就这样循环往复直到比赛结束。

冯南代表印机厂参加比赛司职中场,每每看到冯南控球的时候,于卫在边上喊破了嗓子,为冯南加油鼓劲。

于卫上初中也经常在校踢足球。在这里有时边看别人比赛,边在下面空场踢小场,也不管认识不认识,见有一方人少就加入进去踢,玩的不亦乐乎!

由于实力原因冯南他们厂足球队进入第二轮即被淘汰,这对冯南打击很大,他们厂出了局,他也不带于卫来体育场了。

于卫很是着急,一遍一遍的要冯南带去,可冯南就是爱不搭理的样子,于卫后来几乎是央求了,反而惹得冯南发了脾气:“你要去自己去,你又不是不知道路,我还有事呢!”

于卫讨了个没趣,心里想:不去就不去,我真还自己去。于是自就吃完晚饭,自己一个人往体育厂而去。就这样天天去,直到足球赛比赛结束,纺织厂足球队拿了冠军。

让于卫不解的是纺织厂都是女工怎么能得男子足球的冠军?据了解纺织厂专门成立了足球队,是从西安总厂调来的,难怪水平高能拿冠军呢!

暑假很快过去,接着就要开课了,子校距离家属院只一墙之隔,近的很。开学前姑姑征求过于卫的意见,是从高一读?还是高二读?说到:“你爸你妈的意思是想让你从高一读!”

于卫感觉被自己父母欺骗了一样,怎么还从高一读?那原先说好的呢?自尊心受到莫大打击。对姑姑说:“肯定是从高二读起,绝不会重读高一,我想我是有能力把学习搞好的!”

过不多久就开学了,机械厂子校从一年级到高三,每个年级一个班。这里因为教育改革早,上一届毕业班已经从高二毕业,变为高三毕业。于卫得尝所愿地加入到高二班学习。

这个阶段于卫静下心来,将自己浮躁贪玩的习性收敛了许多。学习上不懂的地方就请教冯南,冯南一有时间就细心地讲解直到于卫听懂会作为止。

写信是于卫除了学习生活之外最大的乐趣,久而久之养成了习惯。先是给家里写信,告知爸爸妈妈在这里的学习生活情况,一个月基本写上两封信。

父母的回信总是鼓励的口吻,看了回信于卫有时信心大增,有时又觉得父母的话过于嗦。于是就停一段时间不在给父母写信,过段时间父母来信,于卫这才回信。

于卫也给边城自己所在的班级写信,现在应该是高二年级六班了。写了自己的情况,还鼓励班上的同学努力学习。信件经过班主任在班上朗读,同学们倍受鼓舞,班长代表全班写了回信。

于卫的写作能力大幅度提升,可能是与写信有很大的关系。作文在班上总是当作范文,让全班同学学习。

读课外书使得于卫的思想认知能力也在这个时期形成,姑姑是子校的党支部书记,也是子校阅览室的老师。于卫看书有得天独厚的条件,可是姑姑不怎么赞成于卫阅读课外书。

于卫为了争取到读书时间,答应姑姑在每天学好文化课完成所有作业情况下,可以到阅览室看课外书,于卫心里十分喜悦。

机械厂子校图书馆藏书不是很多,小说文学类的书籍,基本上都是些战争时期励志小说。《红岩》《钢铁是怎样炼成的》《红日》,还有巴金的激流三部曲《家》《春》《秋》,曹禺生命三部曲《雷雨》《日出》《原野》,茅盾农村三部曲《春蚕》《秋收》《残冬》,郭沫若的《女神三部曲》《漂流三部曲》等等。

于卫由于时间的关系没有一一阅读,只是选择了其中的一些。每一次的阅读都将于卫深深地融入到故事情节中,随着情节的起伏不定,心情随之波动。

有时看到人物的悲惨遭遇,顿生怜悯,恨不能伸出身体力行地去帮助;

有时看到人物的贪婪、狡诈、猥琐、恶毒的,就被气得咬牙切齿,恨不能冲进书里把人物暴打一顿;

有时看到人物阳光灿烂、积极进取、不懈奋斗的精神状态,恨不能自己就是这个人。

正能量的书籍,正能量的故事,给了于卫正能量做人的道理。于卫看书看得有些孜孜不倦了,甚至夜晚点灯阅读,这引起了姑姑的注意。

姑姑是个严谨的人,一丝不苟,不苟言笑,平常不怎么说话,可说起话来声音洪亮,笑起来也是哈哈大笑,很是豪爽。这点到像于忠诚一样,遗传基因形成类似的性格。

姑姑感到于卫成天到晚的看课外书,难免影响到学习。一天晚上吃完饭收拾妥当后,对于卫说:“红卫陪姑姑外面走走去!”“我作业还没做完!”于卫回答到,“没事,一会回来再做!”姑姑说,于卫不知姑姑叫他什么事,不假思索地说:“好吧!”

子校围墙外的水渠边上是散步的好去处,水渠两旁长满了杂草,硬是被人踏出一条小路来,露出了黄土的颜色,水渠傍边还有些零星的玉米地,傍晚走着这里,水渠流动的水流发出的响声,两岸潮湿的杂草中成片的蛙声,还有风吹过玉米叶沙沙地响声,感觉这是在乡村,而不是在城市。

姑姑边走边说,都问些生活上的问题,“来了几个月了,适不适应?”于卫回答:“挺好的!”

“你爸爸妈妈对你的期望值很高,把你送到这来就是让你好好学习!”姑姑说,“我明白!”于卫小声回答,他突然感到姑姑要对自己说什么似的,只是乱猜一顿,心里有些忐忑。

这时姑姑抛出了正题说:“最近发现你课外书看得太多,影响到了学习,你能不能把心思用到学习上?”见于卫没有回答,于是有些生气地说:“你如果不好好学成绩上不去,我也没法向你爸妈交代!”

于卫听了姑姑的话,突然间感到压力很大,不知怎样回答姑姑,只有应付地回答:“我知道了!”“知道就好!”姑姑等了半天于卫才回答便做了一个个肯定的答复。

姑姑对于卫的要求严格起来,在做完作业的情况下,每天只能看一个小时课外书,这让于卫很郁闷,但还是偷偷地看,图书室看不成,就与同学换着看。

于卫一头扎进书堆中,大量的看课外书,正值华西秋雨时节,雨淅淅沥沥下个不停,天气阴沉沉几乎见不着太阳,连着四十几天的阴雨,不知不觉于卫已经看完了十几本著作。

感到内心充实了许多,文笔熟练了许多,智慧增长了许多。

心灵深处有一种写作的欲望,像一个火种一样在内心深处燃烧,好像要冲将出来燃烧成熊熊的烈火般的欲望。

可不知道怎样下笔,怎样将自己在书籍当中汲取的营养,变成一种实实在在的知识,可以出口成章、提笔成文。

于卫做不到,至少是现在做不到,他看的书还是太少,还没有达到一定量的级别而产生质的飞跃,他还没有完全触及到灵魂,是灵魂之光闪现。

他想做,但他还做不到。至少现在做不到。

冬天很快到了,由于不烧暖气,从家到教室到处都透着冰冷。过了几天又下了一场雪,虽不及边城的雪大,可雪停之后,天气变得更加寒冷。

学校为每个班级配发了煤球炉,每班安排值日早去半个小时生炉子,刚开始不熟练,到处弄得乌烟瘴气。后来渐渐掌握了方法,不仅又快又好,而且干净整洁。也让于卫意识到,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有一天早晨,虽不是于卫值日,他去的也比较早。进班以后一股烤焦的香气扑面而来。

原来早到做值日的曹锦华,将馒头用小刀切成薄片,拿一个根筷子长短的粗铁丝将馍馍片插上一片,铁丝穿透后有一公分左右,一只手手抓住被馍馍片分割的铁丝长的一端,而将短的一端顶在炽热的炉壁上。

过一会儿,也就一两分钟,馍馍片紧靠炉壁的那一面已经焦黄,于是离开炉壁凉一凉,手拿着不是很烫。

然后将馍馍片翻转再插到铁丝上,再烤另一面,这样再有一分钟就好了。整个过程两三分钟。

一片烤的焦黄,香气扑鼻的馍馍片就好了,入口嘎脆爽口,十分好吃。

同学们见曹锦华创新的这个烤馍馍的方法实在是太好,用时短而且好吃,大家都纷纷效仿。

这下好了,很多同学试了以后,干脆连早饭都不吃了,拿个馒头直奔教室。只要是上课铃没响,铁炉子被围的水泄不通,下面一层是蹲着的一圈,还有站着弓着腰的一圈,外围还有等着考好吃的同学,真是其乐融融啊!

班主任杨老师见同学们围在一起还以为是烤火取暖呢?当他发现同学们是在烤馍馍时,正准备训斥,话没等他开口,就被一位女同学递上考好的馍馍片堵住了嘴。

经他这么一尝,“实在是好吃!你们还有这种办法!”杨老师边看同学们烤馍馍片的方法,有感地说了句。

几个起劲的同学叽叽喳喳给老师炫耀,当杨老师弄明白这个“好吃”是曹锦华发明的时,笑的说到:“的确好吃,可你们不能上课搞这玩意儿!不要让校长发现了,如果让校长发现,你们就吃不了兜着走!”同学们连连点头称是。

烤馍馍片好吃是好吃,只是吃多了上火,连着吃了两个星期,同学们有的嘴上起泡,有的两眼红肿,一看就是上了火了。

这算是消停了下来,烤馍是还烤,就是不像以前趋之若鹜了。

很快就放了寒假,于卫在懂事以后这是第一次离家这么长时间。对家的思念怎么就那么强烈呢?给父母写了信表达了自己想回家的期望。然而,父母的回信让于卫特别失望。

想到父母、姐姐弟弟和以前的同学,大院里的玩伴更增强了于卫想回家的欲望。

边城的点点滴滴无不在脑海里闪现,于卫变得十分伤心,茶饭不思,夜不能眠。连着几天晚上半夜醒来轻声啼哭。

冯南晚上和于卫睡在一张大床上,于卫夜半哭泣,冯南被吵得睡不好觉。看到于卫精神不振、无精打采的样子,姑姑难免心疼,最终同意于卫回边城一趟。

于卫的功夫没有白费,终于可以回家了,显得兴奋无比!

郑州开往边城的列车途经渭南停靠六分钟,列车人满为患,于卫硬是让冯南在身后推着挤进了车厢。

火车到了西安下车的人很多,于卫有幸找到座位,终于是喘了口气。

三天后,边城的火车站站台,于忠诚阴沉着脸,于卫见到父亲不高兴的样子,感到很别扭,心直口快地问到:“爸爸!我回来你不高兴?”

于忠诚没有回答,只是帮于卫提东西,于卫接着又问了几遍,于忠诚被问的头皮发麻,于是悻悻地回答说:“没有啊!”

虽然父亲这样说,于卫还是能看出父亲不高兴的样子来。“可能是父亲让我用心学习的缘故”于卫这样想到。

这个寒假一家人其乐融融地过了个团圆年,春节过后学校陆续开学,于卫一天到以前的班里看了看,大课间见到以前的同学格外的亲切,短短地二十分钟很快过去,于卫有些依依不舍。

于卫从班主任王老师那里知道,除了于卫高二转学外,还有一个叫陶卫东同学当兵入伍了,就是班里的大个子,也是年级最大的个子,有一米九八高,是校篮球队主力中锋。

于卫在高一时与陶卫东关系还好,听得陶卫东自己说不愿意参加篮球队,只是体育组的老师找到自己的家长,极力要求下才参加的篮球队。

可能当兵入伍也是逃避吧?但是不是边城军区体工大队篮球队将他调走的,就不得而知了,要是到了部队还打篮球,岂不是事与愿违。

听同学们说他在部队放电影,这倒是合了他的心愿。

这些天于卫与不上学的那些同学在一起玩,刚刚过完春节,家家户户还有一些储备食物。

一天中午,于卫将两三个人带回自己家,然后几个人各自动手丰衣足食,居然做了好几道菜,于卫将父亲的酒拿了出来,几个人欢快地畅饮一通。留下残羹剩饭,几个人又出去玩了。

于忠诚与严翠玲见到于卫这样子,认为现在绝对不能让于卫回来上学,于是决定让于卫再回渭南,于卫不想回也不行。

于忠诚对他说:“现在都开学了,所有的学校帮你联系,都进不去,还是回你姑那里吧?”

于卫不知父亲的话是真是假?完全认为是真的,没有多想地回答:“那就回去吧!来的时候答应姑姑开学的时候回去的!”

在于卫看来,说过的话,答应的事一定要办到。他一贯是这样做的,这也算是一种诚信。

于卫坐了三天的火车又回到了这个叫渭南的城市。自己提着箱子租了个三轮车将自己拉到机械厂院子里,正好碰上姑姑和人聊天。

姑姑见了他笑着说:“我还以为你不会回来了?”“答应你的事一定得做到!”于卫笑着回答姑姑。

一切恢复了正常,于卫投入到紧张的学习当中,由于师资力量的薄弱,有些科目是子校从外校请了些老师帮助授课。

正当于卫用心学习的阶段,刚过三月突然传出作家路遥的小说改编的电影《人生》放映。

渭南就两个电影院,人们都争先恐后地去观看。解放路电影院距离机械厂较近,厂里的人都去那里观看。电影院门前人山人海,挤得水泄不通。

全天的票早已售完,没有买上票的人们就是不愿离去。还有些看过一遍的人觉得不过瘾,还想看第二遍。

有个别黄牛来回在人群中穿梭,兜售高价票。

冯南买上了几张票,全家兴奋至极,星期天中午有幸看了一场《人生》,于卫到了下一个星期天瞒着姑姑,和同学又看了一遍,这才过瘾。

机械厂原先是在青岛,后来七十年代从青岛搬迁到了渭南,具体什么原因就不得而知了。

班上的同学一半都是胶东口音,另一半是sx关中口音,少数是hn口音。能说标准普通话的很少,就是说也是带乡音的普通话,听起来也感到生硬、别扭。所以大多数人都不愿意讲普通话。

只有极个别的学普通话还马马虎虎,说得过去。于卫的边城普通话虽然带点边城风味,可也是班里最好的了。

厂里一有什么集体活动需要子校参加并要求朗诵的,学校都派于卫去。第一次是于卫同另外一名女同学两人去的厂里广播室,因为他俩没经验不能直播,需要录音播出,播音员给于卫两人讲了要领,两人分别录播。

由于紧张,于卫反复录了好几次,搞得播音员有些不耐烦,训斥一顿。于卫才勉勉强强的录好,中午厂里一下班,就被大喇叭播了出去,于卫感觉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悦耳动听,还不错!自我感觉良好。

去了几次后,于卫觉得跟一群大人在一起,十分无趣还影响学习,就对姑姑表达了自己的想法。

“姑!学校一有活动就让我去,有人说:‘你不是厂里的子弟怎么能代表呢?’我觉得也是,而且影响学习,所以以后有这样的活动就让别人去吧!”于卫对着姑姑诚恳地说到。

姑姑没有直接表态,只是说:“我知道了!”

于卫知道姑姑同意了,因为这是她的说话方式,经过了这么长时间的接触,对姑姑的习性都基本了解。

有一次,于卫和低一年级的学生发生了冲突,本来是一起好好踢球的,于卫一脚球踢到了对方身上,那个少年骂于卫“彪子”,于伟以为是骂自己“婊子”,一时愤怒地冲上去推了那少年,嘴里理直气壮地大声喝到:“你骂谁‘婊子’?啊?你骂谁?”

那少年见于卫发怒,便一溜烟地跑了。晚上上晚自习,少年带了几个人冲进于卫的班里,于卫一看都是大一点的厂里子弟,平时里也都见过。分明是来找茬的,于卫心想。

于卫没有丝毫的害怕,站起来与这帮人理论。

其中一个少年,眼里闪着怒火,抽起长条凳就向于卫砸来,于卫身影敏捷地往后一退,然后快速跑到门背后抄起一把铲垃圾的铁锹,高高举过头顶冲着拿长条凳的那个家伙劈过去。

那少年也举起长凳抵挡,只听“啪!”地一声震响,吓得班上上自习的同学都躲到一边,女同学则被吓得“哎呀!”的惊叫。

于卫愈战愈勇,不知哪来的力气,连续举着铁锹劈了好几下,拿着长条凳少年,渐渐抵挡不住,身体已经靠住了墙,眼睛里流露出了恐惧,已不像先前那样盛气凌人。

虽然来了有五六个人找茬,因为大都认识,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也都没有敢动手。他们见自己的人处于下风,都上来拉住于卫,班上好事的几个男同学也都上来帮于卫的忙。

这帮少年见惹了众怒,又没占上便宜,便灰溜溜一溜烟地跑了。

于卫知道了胶东话“彪子”的意思就是“愣头青”,是一句口头禅,而不是“婊子”的意思。自己也觉得好笑,误解了那少年,事后有一段时间,放学路上,碰上那个少年说明情况,两人冰释前嫌、和好如初。

自那以后,厂里子弟再没有敢惹于卫的了。

到了高三,上一届的同学只有二人考上了本科,一人大专,三人中专。剩余的参加了机械厂的招工考试,接了父母亲的班。

上一届没考上大学的同学还想复读再考,于是同于卫他们在一个班上。有外单位的学生也都各谋出路。

于卫逐渐地与复读生接触交流关系很好,很快成了好朋友,其中王卫国与自己更是交好。俗话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复读生人品很好,只是学习的动力难免不足。

王卫国、邱磊几位同学都是很好的同学,邱磊是从西安过来复读的,这是他的第三次复读,准备第四次高考,有两次考上了,考上的学校自己又不满意,干脆从来。可以见得他是个期望值很高的人,但不能与命博。

“总不能自己的高中同学已经大学毕业了,自己还在高考。”于卫有一次突然对他说:“你自尊心这样强的人,怎能受这样的屈辱?也要对自己宽容些。”

邱磊说自己家三个孩子,他是老二,哥哥在读研究生,他的妹妹去年也考上了重点大学,今年已经大二了,只有自己窝囊。

于卫感到邱磊自己到有些恨铁不成钢地内疚。

放寒假前,子校举办了一次高三与高二篮球比赛,邱磊球技不错,被选中代表高三班参加篮球比赛,谁成想比赛中,邱磊高高跃起投篮,在落地的一刹那,跌倒在地再也爬不起来,在场上的于卫第一个发现这个情况,即刻叫裁判老师暂停比赛。

于卫和高三班的同学将邱磊抬下场地休息。比赛继续进行,最后高三班获胜。于卫和王卫国还有班上其它两位同学,将邱磊送到了他寄住的叔叔家,又陪他去医院检查,左脚踝骨骨裂,回家的时候邱磊左脚已经打上了石膏,又配了两个拐杖。

邱磊看见自己的样子,无奈地摇摇头说到:“只是祸不单行!倒霉死了!”于卫为了给他宽心鼓励地说到:“祸不单行昨日行,已经过去的事,别老往心里去!”邱磊笑了笑说:“也只能这样了!”

当邱磊再来学校的时候已经是春节过后,左脚已完全康复,走起路来和正常人一样没有区别,但还是不敢猛跑,上体育课邱磊基本不去。到了三月底邱磊准备回西安复习迎接高考。于卫接到爸爸的来信也准备回边城进行复习准备高考。相处了一年,几乎形影不离的几位好朋友,利用星期天休息的机会,相约到渭南公园去玩。

是开心的一次游玩,又是一次伤感的游玩。

对于为来说尤其如此,在子校这个小圈子里,外来的学生是受排挤的,有些学生有意无意的会流露出,这是他们的地方,不愿意和你玩。交到这几个朋友,是很难得的,不是复读生,也是外来人员。

当然,海涛也是其中之一,海涛是mgz男孩,大家也搞不清他真正的mgz名字。在班上老师就叫他海涛,同学们也不究其根源,都叫他海涛。虽然他看上去不像蒙古汉子,个头也不是很高,块头也不很大,可他性格刚毅,甚至有些偏执,可以说是九牛拉不回头。

几个同学中不乏爱打乒乓球的,王旭冉、于卫、海涛都打得很好,邱磊、王卫国也打得不错,下午最后一节活动课,几个人都抢着占上操场边上水泥做的乒乓球台子。二十一个球,三局两胜,轮换上场。

王旭冉当“皇帝”最久,其次是于卫,海涛也有几局,其他的就是坐不上“皇位”,只是顺风转。

这次,离别前的聚会实在难得,五个人在不大的渭南公园待了大半天,然后又到火车站,攀上休整的蒸汽火车头拍照,玩得似乎不亦乐乎。

于卫边玩边忧心忡忡,感到不久就要离开这些好友,可能再也不能相见,真有些依依不舍的样子。只有多多地拍些照片,留住这美好的时光。使得自己的内心更加平静些。

不久,邱磊回了西安,海涛回了包头,于卫踏上西去的列车回了边城。有趣的是于卫第一次在渭南上车,那是夜里十一点半,居然人多把门都快挤坏了,四五个同学加上冯楠愣是没有把于卫送上车。

由于第二天还上课,同学们没有再去送于卫,姑姑吩咐冯楠带着于卫第二天一大早坐上去西安的临客,然后买上去边城的火车硬座票,下午轻松地上了车。列车经过两白天三夜晚的艰苦跋涉,于卫终于到了边城。

于忠诚兴致勃勃地到站台接自己的儿子,没想到一下车见到于卫留着长长的头发,便气不打一处来,唠叨了一路,等到了家立即催促于卫到边城军区军人服务社去洗澡理发。

于卫极不情愿地将头发理短,当然顾忌着父母的感受。希望自己不要再惹父母生气。在姑姑家养成的一些良好习惯在家也得以实施,比如节约用电。

家里始终是灯火辉煌,不管房间有没人,直到夜晚睡觉时才熄灯,而于卫也不说什么,见没人的房间亮着灯,就会主动关掉。

第二天傍晚,于忠诚严翠玲夫妇带上于卫前去八一中学,拜访于卫的高一的语文老师韩老师,一想到那时候将韩老师气得在班上流泪,自己不知是得意还是内疚,至少在内心里于卫是瞧不起他的,一个男老师震慑不住班里的学生,那是在学生面前哪里还有威望?

不过此时的韩老师已经是高中部的教导主任了,这真是让于卫想不到。到了韩老师家,韩老师热情地接待了于忠诚一家。讲了目前八一中学高中的情况,因为于卫这届是高中两� ��,已经去年高中毕业。而下一届才实行高中三年制,这样今年就挂了空挡,没有毕业班。只有去年没考上的同学今年继续要考,学校根据要求组织了四个补习班,两个理科班两个文科班。

于忠诚、严翠玲听了韩老师细致地讲解,决定还是在补习班上课,毕竟还有三个月就要高考,而且离家近,便于复习。

在韩老师的促成下,于卫进了理科补习一班。进了班才看见一帮熟人,有以前自己班的;也有别的班的;有一个大院的,顿时生疏感没了。

第一天大课间休息的时候,于卫就见着前八班的叶壮,大家都叫他“叶胖”,人长得结实、粗壮、高大,是学校前田径队投掷组队员,在边城中学田径比赛中拿过奖。

叶壮周围跟着几个同学,一个是边城军区工厂的子弟徐燕兵,一个是高岩,还有一个是后勤大院的贾峰。叶壮和于卫是小学同班同学,贾峰和于卫是初中同班同学,高岩和于卫是高中同班同学,这几个都不陌生。只有徐燕兵是前四班的,于卫接触的比较少。

徐燕兵是个爱热闹的人,个头和于卫差不多高,吊吊眼,皮肤黝黑,看上去比于卫等人老成得多。他哪里有事就往那里钻,总是在同学纠纷,聚众打架等等场合看见他。可能这事跟他一毛线的关系都没有,然而他就是喜欢凑热闹。一次,两帮青少年打群架,他在一旁看热闹,被飞石砸中脑袋,包扎着来上学,叶壮取笑他,是个倒霉蛋子,他回嘴说:“别笑我,下次轮到你了!”

叶壮在这几个学生中充老大,老大就要有老大的样子,在这个打架成风的年代,就要不怕事、敢出头。

叶壮在学校里还可以,但一出校门也怂了下来,一帮初中、高中毕业无所事事的“二流子”,他是不敢惹得,甚至有时他是躲着走。无心中在这帮同学的眼里形象大打折扣。

徐燕兵调侃他:“你也就是在我们跟前耍耍威风,一出去就撒也不是!”

“撒也不是咋了?比你好,不像你是个吊吊灰!”叶壮有些怒气地回嘴。两人我一句你一句吵个不停,大家觉得没意思,于是散了。

“吊吊灰”是边城骂人的话,意思就是“撒也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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